"......嗯......"任焱根本没听他说了什么。
"你当初不也一样......"任皛嘀咕,而后转身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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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五。
东北海边的小镇,一户殷实人家的院子里,花木繁茂。
四个男子亭中坐。
"廖家忠君为国,归根结底不过为民。"任何方也不废话,解了暗色包裹布,将手中卷轴往桌子上一摊,"两位请看,皆数在此了。"
五年三期的计划书。
一年收。
三年起。
五年富。
淳于苍不是头一回看到任何方这卷东西了,却还是难免心下讶叹。
廖君盘粗粗扫一眼那一列列遒劲小字排下来的编号目录,诧异地打量了一眼任何方。
廖广峻大略浏览一遍,眼中华彩一盛,起身,郑重朝任何方深深一揖,"廖家上下,定当竭力,身死无悔。"
那卷轴开头十六字。
收盗为镖,改掠为商。
四方通货,全民皆武。
任何方决心打造的,是瑞士。
是希特勒不敢发动闪电战的瑞士,是全民皆兵,永远中立,在和平年代亦随时准备,叫不怀好意者偿付最昂贵的代价--鲜血的瑞士。
任何方要西北仰赖的,是它的好位子。
是土壤贫瘠气候恶劣的西北,在航海技术尚不发达的年代占据的,大陆腹地,诸多民族之间的好位子。
西北杀烧抢掠惯了的马贼,并不知道,有四个人,攥成一个比他们都要硬的拳头,把一方富足的主意,打到他们的头上了。
水清月明香烛淡 一
八月十一。
西北小地方,三槽镇。
这个镇子两个月里,忽然热闹了不少。
人多了,马多了,连房子也多了。
大多是青壮男子,也有不少携家带口的,不是会买卖,就是擅打铁养马之类,而且,十个里面九个会武,剩下一个,会毒。
所以,马贼吃了几次瘪,好久不来这里了。
任森一身粗布打扮,掂了掂身上剩下的银两,停步在路边买烙饼。
任何方素面劲衣,上了马车,湜匡横在膝上,吩咐车夫回庄,而后开始小睡。
......
他背对着他,独自一人,盘坐在车厢里,放纵自己疲惫地倚上车壁。
他背对着他,坐在烧饼炉旁,等着饼出炉,听着老烙饼人的唠叨,唠叨他好得太多老骨头都吃不消了的生意,唠叨他们镇子外,滚马坡半山腰上新起的那片屋子里,文武全才无所不能,神龙见首不见尾,有人说是男有人说是女的骥庄庄主,自顾自恍了神。
......
风扬起车窗帘,拂上了他的脸颊,让他想起带茧的指尖摩过的触觉,想起了一个人故人。
那人在黑乎乎的洞里,在他的唇角落下小心虔诚的吻。
那之前,那人已经为他抛却了那么多精彩,以那么低抑隐忍的姿态,暗暗守着他那么久,只是为了换取,在能看到他的地方,保留一份爱慕之情的可能。
......
刚好的饼热腾腾,烫了手,惊回了他的神。包好东西,别过饼摊的老伯,拎着简单的包裹,他转身。
准备穿过街道前,他左看看,右看看。
忘记了多久以前,他奇怪过,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对习武人而言多余的习惯。
而且是一直一直有的。
却在略一思索间立刻明白,该归功于他那个公子。
那个公子呵,拔了剑,冷静铁血,耳听八方眼观六路,目不斜视间,一招招流水般递出。可摇着扇子,就变得无赖懒散,逛街独独喜欢朝着点心铺子去。而且,走着走着,一定会越来越快,偏偏还总记得到了路口的时候,多此一举地停下来,左观观,右望望。
公子还走不稳的时候,就启蒙了武艺了。所以这习惯,实在古怪得很。刚下山不久,他跟见着了,心里暗笑,偷偷记得了,能不放过的时候,都不会漏了看。
而后,有一天,忽然,他发现,自己也成那样子了。
......
揭了车窗的帘子,他往外头看了看。日渐繁华的街镇落入眼里,换得了一丝慰然。
绷起精神,凝起思绪,他开始盘算建城的事务。
建城固然还得等二十个月左右,但城址可以事先圈出来了,以免到时候拆迁。图纸计划,行家里手,也得着手觅求了。大致规划,还是得自己参考前世记忆,劳心一番,给出创意。
......
他的目光扫过刚刚悠悠而过的马车,收回,看了眼自己的腿,跛向前。
他躺了四五个月,江湖上翻天覆地,风云迭起。
江湖上的消息,连八卦楼卖的,都说妙手青面已经死了。
他......
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