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映星想着她的笑容——
你是什么样的人呢?
曾经最重要的你。
现在也最重要的你。
一无所知的你。
不得不放手的你。
想伸手也伸不出去的你。
在我没办法的时候死去的你。
喜欢别的男人跟别的男人走的你。
不再对我抱有希望不再关心我不再闹我的你。
在空寂的黑暗中,他慢慢回答自己——
“你是我最、最、最……的那个人。”
黑夜中的回答很轻,只有他自己知道,只有他自己关心。回声响起,那也是在他一个人的耳边。
他再想到自己曾经答应她的话,“我做教主。你做圣女。我们永远在一起。”
他做了教主。她做了圣女。但是永远这个词,又是什么意思呢?
——身不由己是毁灭,过分执着是毁灭,月芽儿……我也是毁灭。
第59章 和解
杨清说让他冷静两天,望月想,这时候说好话哄他,反而显得很不真诚。而杨清应该是最讨厌她用假话骗他了,平时说说假话他可以当玩笑听,这时候,就不要试图再挑战杨清的脾气有多好了吧。况且有原映星横在中间,她又要怎么跟杨清讲呢?不如就像他说的,过两天再说吧。而这两天,望月则在查看原映星体内的毒,忙着照顾他,思索他是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的。
作为教主,当然会对自家的毒有些提防。自原映星当了教主,就没什么毒能去针对他了。连聆音都拿不下他,还有什么毒,能让原映星吃这么大的亏?
还有云门弟子们也中了毒……虽然毒性好像轻微一些。
毒被下得最重的,就是姚芙了。望月有心趁这个时候对姚芙下手,不过还没抽出空。杨清又在,她暂时还不想把事情弄得更复杂。
然而越是照顾原映星,望月越心虚——总觉得以她家教主的作风,云门的全灭,完全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啊。
望月有心跟杨清讨论一下,让他给她分析分析。她不太喜欢动脑子,有人能看到的更多点,省得她自己去想了。可是杨清几天忙里忙外,又忙着给众人解毒又忙着负责跟官府的人接应,两人关系还冷着。
到后来算下来,望月闲下来的时候,掰着手指头,发现自己已经三天没见到杨清了。
怪想的。
他的气不知道消了没有?
望月晚上从原映星的屋子出来,里面的人还在昏迷着,她站在外面无聊了半天,就想去找找杨清。问了侍女后,她专程回房梳妆打扮,还特意去后院灶房溜达了一圈,端了小菜美酒出来。
杨清却不在自己的房中。侍女答,“杨公子还没回来。姑娘要再等等吗?”
望月不耐烦等,又端着小菜美酒出去找人了。
她在宅中湖边看到的杨清。
时她走上了长长水廊,左顾右盼间,忽看到水廊蜿蜒出的另一个方向上,与湖面相接的岸上坐着一个白衣人影。
水波浮动,他盈盈若月光清寒。
就那么静静地坐在岸边,岸上身侧,有一白玉扁方壶。前面还有一条小船,老叟正蹲在船上拨弄荷叶,查看湖下淤泥中的莲藕。时而挖上来一截,堆在船头,白花花一片。老叟上上下下,累了就坐在船上歇歇。而杨清递出方壶,对方似受宠若惊,连连推拒,不敢用这么好的方壶,杨清低低说了两句话,老叟似感动地接过,仰着脖子狠狠灌了一口,砸吧着嘴,才将方壶还给杨清。
杨清从壶中倒出一杯酒液到杯中,自己一个人慢慢饮着。
月色下,湖光前,他坐在那里,看一个素不相识的老叟忙碌,也与这个老叟喝酒。
他的背影雪白秀丽,并不挺直,有些松垮,似玉山倾倒般,带着一股懒散。
一手支在膝上,一腿浸在水中,衣襟半湿,他也没有在意。
如此的清贵悠闲,如此的沉寂孤灵。
望月想向他招手的话,就堵在了喉咙口,没有说下去——杨清武功很高,基本她站在长廊上,他就应该立刻发现才对。他没有发现,说明他喝醉了,对外界的感觉反应有些迟钝。
望月先欣赏一番,觉得他喝醉了酒后的仪态,都这么好看,跟没喝醉似的。不,还比没喝醉时多了些慵懒华丽,多了些肆意洒脱。
再是蹙起眉:自己就在府上,杨清喝酒却宁可跟一个陌生老叟,也不找她。他还在怪自己救原映星的事?
望月走过去,走得稍近了些,她听到杨清和那位老叟的闲话。
老叟说,“杨公子,你坐在这里看我忙了一晚上了。怎么还不回去?你再坐下去,醉得就走不动了。”
杨清声音凉凉的,“不会。我只是无事可做,在这里吹吹风。老伯不必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