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晚上,望月靠着杨清的肩,看着一晚上的灯,一晚上的星星。
而杨清说,他既不喜欢看灯,也不喜欢看星星。不知道他是不喜欢一个人看,还是不喜欢陪人看。
……
时日渐渐往前,与杨师兄约好的日子就在这一两日。
屋中一灯如豆,端坐榻上打坐的姚芙微微舒了口气,只觉得将这一帮师侄们完好无损地交还给杨师兄,她大概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实话说,她有些怵杨清。在原小说中,作者以写实手法书写。作者从不写杨清的心理,但是姚芙为了同人文做了不少功课,还是能隐约看出,她这位师兄,是个心细如发的人物。心细如发的人,眼里看到的世界,总是比别人的多好多倍。姚芙就是担心,自己做的研究,被他看出一二。
比如她从没有告诉过那位师兄,自己和原映星之间微妙牵绊的关系。但上次杨清反驳她时,直接挑明,说“你很了解原映星么”,让姚芙哑口无言。
姚芙寻思着日后出路。
她在这个世界的研究,目前的唯一参考对象,就是原映星。为了研究工作顺利,她应该紧扒着原映星才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姚芙心里总是有些发慌。她觉得自己的工作快要失败了,有些怕往后走,可是又得硬着头皮往后走。
倒并非原映星对她的好感度降低,或与她反目。
而是他和往日一样。
可是越是一样,越是可怕。
同人小说中,杀了望月,姚芙就能与原映星双宿双飞了。事实上,杀了望月,望月重生了;与原映星双宿双飞的宿命,更是在杀了圣女后、姚芙自己独自离开后,而被偏得十万八千里。
毕竟在望月死后,姚芙直接离开了魔教,没有回去找原映星,因为她害怕他的质问。
她躲了他很久,一直到前段时间为了云门弟子去求助他,才与他见面。
他真是让她又向往,又恐惧。
心中不定,真气在体内有些凌乱。
姚芙收敛自己的心神,不去多想,引导着真气流走。
突而,她噗的身子向前,吐出一口乌血来,胸中每呼吸一口,都感觉到沉闷。
怎么回事?!
纵是心神难宁,也不该是这样。
这是……中毒了!
心中凛然,猛抓起塌侧放着的剑,想起身向门外奔去。然而一起身,就感觉到四肢的发软,让她重新重重跌坐在榻。额上开始渗出细小的汗,姚芙面上无波,心中则在想着对策。此时,门外传来不紧不慢的敲门声。
笃。
笃。
笃。
真的是特别不着急的那种节奏。
在这个时候,谁会过来?
姚芙警惕问,“谁?”
“阿姚,是我。”男声含笑在外。
是原映星。
姚芙松了口气,纵是自己受了伤,他在就好。她开口,“进来,”并说道,“我中了毒,四肢无力,胸口发闷,恐怕有人……”话忽然停顿。
她看着门打开,黑衣流纹青年负手而入。
戴着半张银色面具,黑衣上的流金纹路,从衣襟一路到袖,再到腰下。腰间玉佩环撞,其下纹路流火一样暗烧着,在黑玄色中,成一只凤凰展翅之状。灯火中,半张面孔盖脸,露出来的部分,唇角带着一丝笑。
又是英俊,又是阴柔。
民间话本中惯常编排的魔教教主邪魅狷狂之风流,大概也就是这样了。
“教主……”姚芙喃声。
这是魔教教主在正式场合才会穿的服饰。因太过繁琐,太过“一看就知道是坏人”,原映星很少这样穿。按他的说法是,谁出门杀个人,还要通报“我就是你们口中可怕的魔教教主”呢。原映星更喜欢不表明身份地出手,更享受无人知晓的乐趣。
姚芙已经很久没见过他穿的这样正式了。
上一次见到,还是年前教中血祭的时候。圣女在一旁祷告,他伸手从教中被判死罪的人身上取血。那时的他,也是银具覆面,在高台上,遮住的眼睛幽深冷漠,像神祇一样高大而无情。
那么此夜,原映星突然穿成一个魔教教主该有的风格,是什么意思呢?
在姚芙心思不安时,黑衣青年缓缓进屋,关上了门,就好像把身后所有希望关闭一样。他笑看姚芙,“阿姚,你中毒了?”
姚芙冷眼看他,“是你给我下的毒?”
他笑应,“不错。”
“你什么时候下的?”
“从这一次遇见你的第一时刻,就开始了。”原映星微笑,“种毒真是一件有趣的事。以前从没这么大规模地用过,现在一试之下,倒真有点上瘾了。难怪聆音不精习武功,却专攻毒术。有时候这种旁门左道用起来,效果真是好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