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叔,我这样可以吗?”
难得的,一向跟个儒雅贵公子似的楚严也穿上了朴素的衣服,还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双草鞋穿在脚上,画风说不出的怪异,不过瞧他稚嫩俊美的小脸蛋渲染着赤裸裸的兴奋笑容,隐隐还透着红光,凌敬轩也笑出来打击他的热情,只点头道:“嗯,不错。”
闻言,楚严开心的笑了,为了找到适合的衣服,他特地去求了敬翰二叔,又找宋嫂给他编了一双草鞋,可劲儿的折腾了一个早上。
跟在他身后的楚辞跟凌敬轩严晟睿点点头,视线宠溺的望着他,他能感觉到,自从住到凌敬轩家里后,严儿比以前更活泼开心了,虽然在遇到严晟睿的时候他就知道,这种开心已经持续不了多久了,很快他们怕是就要回去属于他们的地方,不过,至少能为他创造一个美好的回忆吧?万一将来??他永远都不希望,他再一次死不瞑目的告诉他,生在皇家,他从来没有开心过!
“你不下去试试?”
见楚辞还是一贯的装扮,带着几个孩子经过他身边的凌敬轩偏头问道,他眼底一闪而逝的痛心并没有逃过他的视线,不过他没有问,也不打算问,他一直都知道的,楚辞的心里藏着很深的痛与恐惧,看似不经意的几个形容词,里面隐藏着的很可能是皇室秘辛,甚至是丑闻,至少目前,他并不打算介入。
“不了,我对种田一无所知,还是不糟蹋你辛苦培育出来的秧苗了。”
摇摇头,片刻之间而已,楚辞已经收敛了所有不小心流泻出来的情绪,又恢复清清冷冷的模样。
“呵呵……那你就体会不到所谓的田园乐趣了哦!”调皮的眨眨眼,凌敬轩丢下严晟睿,带着几个孩子往最外面的田坎走。
“总想那些事有意思吗?该面对的迟早都要面对,就像他一样,明知道以后可能会因为我面临很多常人难以想象的挑战,他却从不会为此焦躁不安,总是循序渐进的按照自己的步伐走好每一步。”
落在后面的严晟睿与他并肩而行,说话间,宠溺的视线没有离开过凌敬轩的身影哪怕一秒,楚辞闻言反射性的转头:“你想起来了?”
眼底,一抹恐惧快速滑过,怎么会这么快?他以为,至少还会再久一点才是。
暂时收回视线转身看着他,扑捉到他的慌乱与害怕,严晟睿锐利的双眼陡然一沉,剑眉几不可查的一皱:“看来我说的话你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一味的害怕,那些事情就不存在了?”
“你懂什么?当你亲眼看到自己的族人一个个被砍头,看到还来不及长大的孩子被人一刀刀的割肉剔骨,看到视作全部的男人拥着别的人冷眼小看一切,而偏偏,作为当事人的自己却好好的活着,你能体会那种痛苦?不,你不能,因为你是高高在上的晟亲王,连皇帝都拿你没辙,甚至要畏惧你三分,你永远都不可能体会到我的痛苦与无助,永远不可能??”
他的话就像是点燃导火索的火苗一般,素来清冷孤傲的楚辞瞬间崩溃的大喊大叫,眼泪顺着眼眶滚了脸颊,白皙俊美的脸庞渲染着赤裸裸的怨念痛苦与愤怒,三年了,直到现在他每个晚上都会被噩梦吓醒,然后整夜整夜的睡不到,就怕再次重临那个瞬间,如果那一刻真的再度来临,他宁可先结束自己的性命,也不想再亲眼看到那血腥残忍的一幕。
明显没料到自己好心的安抚竟成了逼迫他崩溃的元凶,剑眉慢慢皱拢成团,心里莫名的烦躁,好一会儿才生硬的道:“我是不可能体会到你的害怕和痛苦,可我知道,面对强大的对手,一味的害怕逃避只会将自己逼入绝路,只有迎头而上才有反败为胜的可能,楚辞,我并没有恢复记忆,只是想起一些片段的画面而已,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害怕应该也在于我是否恢复记忆吧?我只想说,那种事重要吗?敬轩认可的人就是我认可的人,况且我的儿子们都喜欢你,只要你不做出伤害他们的事情,我也不会随便动你,必要的时候,我们或许还会看在你悉心教导小文他们的份儿上帮你一把,这个承诺,恢不恢复记忆都一样有效。”
严晟睿等于是给了他一张保命王牌,崩溃中的楚辞一时间忘记了难过,双眼隔着泪水傻傻的看着他,很久后才擦去泪水直视他晶亮慑人的虎眸:“不可能的晟睿,当你恢复记忆,想起我们是谁的时候,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必须要送我们回去,我不敢要求别的,只希望当有一天我们父子遭遇生命危险的时候,你能看在今日我教导小文他们的份儿上保住他的命,哪怕是让他变成贩夫走卒也行,只要别让其他人害了他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