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琳娜公主脸上的神色已经不是难看可以形容的了,她几乎是勃然大怒,“你——”
“殿下,如果您不是心中存疑,那又何必生气呢?”孔翎反问,“安德烈殿下倾向性一直很明显,也更为亲近和您有过节的王妃殿下,如果等他即位,您在利托的地位一定一落千丈,至少您不能维持您这样体面的生活。”
“安德烈的政治倾向也是个大问题,大革命刚刚过去没多久,您看现在的上下议会,再看看现在的沙龙舞会,有多少的生面孔,有多少刚刚崛起的商人靠着财富买到了爵位,而安德烈殿下还沉湎于过去的辉煌当中,他亲近的一向是那些守旧的靠着血统传承而自豪的贵族,指望着可以恢复皇室的辉煌,从共和制改为帝制,但是殿下,您觉得这样可能么?”
“现在活跃在社交圈的几乎全都是新面孔,掌握话语权的也全都是那些被那些人贬低为下等人的商人,议会被渗透了,军队呢,如果安德烈殿下上位后企图恢复帝制,靠着血统和传承决定一下,伤害的就是那些人的利益,您难道现在还觉得皇室至高无上么,一个命令下去,他们就会乖乖的把手里的财富和权利交给皇室?”为了让瑟琳娜不至于立刻拂袖而去,孔翎几乎是一口气说了这么一长串话,如愿的看到瑟琳娜脸上的怒容渐渐消失,并没有松一口气,而是用更加诚恳的语气道,“您知道的,他们不会的,他们只会揭竿而起,像二十年前那样揭竿而起,再次制造一次大革命,这一次皇室未必有上次的运气。”
瑟琳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嘴唇紧紧抿着,褐色的眼睛闪烁。
“……二十年前您年纪还小,被他们流亡到国外的经历一定不太美妙,相信比我之前的情形不会好到哪里去,之后皇室被迎回来,请恕我接下来的话有些冒犯。”她口中说着冒犯,神色却是异常的笃定,“谁都知晓,皇室并不是依靠自己的力量回归利托,重新被迎接到了爱丽舍,而是因为新老势力的对撞,刚刚从战争中度过的利托已经承受不起那么大的损失,让皇室回归只是因为彼此妥协不是么?陛下并没有多少权利不是么,内阁已经掌管了所有的权利。皇室再也不能重现昨日的辉煌。”
“所以——”瑟琳娜拖长的尾音,和那些备受推崇的发音一样缠绵甜蜜,眼神却是冷酷至极,没有人会喜欢有人当面挖开伤疤,“你现在说这些是在做什么?嘲笑还是其他?”
“不不,殿下,您误会了,我对您还有皇室的并没有嘲笑的意思,我只是推测一下安德烈殿下登基之后的发生的事情,相信您的智慧也能知道我的推测极有可能成真,如果安德烈殿下登基,您或许还可以维持着现在受人尊敬的地位,但是在安德烈殿下固执己见之下,您的尊崇还能维持多久?现在的利托已经和二十年前的利托大不相同,之前把皇室赶走的势力已经更大,现在他们想要再次革命,只会比之前更决绝,他们相信了皇室一次,不代表他们会相信第二次。”
瑟琳娜:“如果这些话是你自己想出来的,我简直要怀疑你父亲到底是如何教养你的。”
孔翎腼腆的笑了笑,而瑟琳娜不愧是从经历过重大事情的公主,现在已经恢复平静,不怒而威,极具有压迫力,“你现在到底想说什么?”
“或者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孔翎含笑的看向她,“殿下,您不是已经猜到了么,我来这里为什么不是一开始就已经说明了么,为什么属于我父亲的财产要被一个和我毫无感情的人继承,为什么我的家,我的东西要被他轻易的毁灭,就像您一样,为什么原本可以属于您的东西要因为一个可笑的法律就要被全盘剥夺,您的未来掌握在一个智慧手腕都不如您的人手上?”
她深呼吸一口气,终于说出来今天晚上最为重要的一句话,“殿下,您难道不想成为安娜女王么?既然过去的律法已经面目全非,大贵族和皇室不在崇高,为什么不连其他的律法一起废除呢?比如说,女子不得享有继承权。”
就是有心理准备,瑟琳娜公主也倒抽了一口凉气,好大的口气!就是内阁大臣也不会这么说话!法律都是经过上下议院的!
瑟琳娜:“你难道准备就像说服我一样去说服那群老顽固?”
“当然不。”孔翎摇了摇头,诚实的道,“他们怎么会通过这条法律,他们又不是疯了,但是东方有句古话,事在人为。”
“还有一句话叫,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眼神闪烁了下,不得不说,现在的孔翎充满了魅力,简直让人移不开视线,“我今天来,只是想先来寻求您的帮助,您知道的,现在我的处境非常不好,侯赛因答应的那么痛快不过是想着尽快把我嫁出去,这样他的付出并不算多,我需要您的支持,或者还需要一些先令,再给我半年,我会让您看看我的成果,到时候您可以再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