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睁着眼睛说瞎话。
现在的日子多好过啊,餐餐都是白米饭面馍馍多,当初闹饥荒的时候,她一天就一顿稀的也没见饿死啊,早上刚给他们喂过一顿,哪就饿的那么快了,还不是肚子里的馋虫在打仗,闹着想吃鸡了,不能惯这坏毛病。
晏褚知道老太太这性子一下子扭不过来,只能干净拿着漱口杯出去,速战速决。
“金宝起了?太阳都晒屁股了,可真够早的。”
老式的四合院也没有一个卫生间,家家户户用的都是恭桶,在四合院的犄角位置,洗澡都得去几十米外的澡堂,通常一个礼拜半个月冲一次,全家一起去,互相帮着搓背,至于洗脸刷牙,那都是自己拿着盆和漱口杯去院子的空地上,刷牙和洗脸的水也正好用来浇那些花花草草了。
晏褚出去的时候,遇到了同住四合院的另外一户人家的媳妇,对方看着他都午饭的点了才起床洗漱,笑着说道,眼里的嫌弃是显而易见的。
原身的名声不好,晏褚心里也明白,拿着漱口杯冲那年轻媳妇笑了笑,径直朝院里分到晏家头上的一块小菜地走去,那快地也就一分大小,种了点葱姜蒜还有辣子之类的东西。
“这样的娃子,也就花老太拎不清宠着,老晏家老大和老二,哪个不比他强。”
小媳妇撇着嘴对着自家婆婆小声说道。
“你差不多得了,别让花婆子听了去,不然你看她给不给你好脸,再说了,人家宠自己的儿子也没花你的钱,要你充老大了?”
老人家多多少少都是有些偏心眼的,那个婆婆心里思忖小媳妇是不是在敲打她,瞪了她一眼,教训了她一顿抢过她手里炖好的粉条朝屋里走去。这个点家家户户都吃饭呢。
被婆婆骂了的了小媳妇不觉得自己有错,实在是花老太宠儿子宠的太高调,今天晏褚身上穿的那条时髦的牛仔裤百货商店可要卖三十多块钱呢,将近小半个月工资,谁家钱是那么败的,她倒是也想给自己儿子买一条,只可惜舍不得这钱。
小媳妇恨恨的想着,她儿子还比晏褚聪明呢,花婆子就宠吧,看看她小儿子现在这个样,将来能被她惯成什么德行。
她朝晏家吐了口水口水,看着四下无人这才关上门进了自个儿的屋。
小小的四合院住了六家人,各有各的心思,住在一块难免又有矛盾,这样的事,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了。
事情的主人公金盏花未必不知道旁人背后怎么说她,可她觉得自己这事办的完全没错,很有自己的道理,要论到源头,还得从原身没出身的时候说起。
金盏花爹妈死的早,带着一个弟弟跟大伯生活,那个年代城里乡下都一样,家家户户都吃不饱,那种环境下,为了保护自己和弟弟,金盏花也得硬气起来,这十里八乡的,难免就有了泼妇的名声,一半确实如此,一半是她那个大伯娘想让她给家里多干几年活,给她败坏的。
但是金盏花长得好,许多年轻小伙看着她就走不动道,在一群人选里,金盏花挑了家境最好的晏华诚,也就是原身的爸。
晏华诚同样没爹没妈,但是他爹妈去的晚,给他留了三间大瓦房,他爸还给他留了一个机械厂的工作,这年头工人的岗位可都是“世袭”的,一个萝卜一个坑,传了老子传孙子,铁饭碗,工资待遇还好。
晏华诚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加上家里的房子也空旷,同意金盏花把小舅子一块带过来养,还出钱供小舅子读书,就当自己的儿子宠。
两人结婚第二年就生了一个儿子,取名晏大宝,第四年又生了老二,取名二宝,之后金盏花也没有再生,一家五口,日子过得也美美的。
只可惜这样的日子过了十几年,晏华诚就因为厂里的意外去世了,那时候金盏花觉得自己的天都塌了,当即就昏了过去,被送医院一瞧,居然是怀上了。
那时候金盏花都已经三十八了,最大的儿子都已经十七了,当天晚上,金盏花做了个梦,梦到她那个早死的男人,他告诉他,肚子里的这个是将来代替他保护她的儿子。
金盏花做完这个梦,抹了抹泪站了起来,料理晏华诚的后事,和厂里商量晏华诚的抚恤金以及他这个工岗的处理。
晏褚是早产,在预产期前一个月的半夜突然间金盏花就觉得肚子疼了,那天晚上下着暴雨,原本她还想着可能是产前阵痛,打算挨一挨等雨小了再去医院,谁知道这疼止不住,她当即就叫上了弟弟还有两个长成的儿子,带她冒雨朝医院敢去。
全家人刚帮她穿上雨衣扶上自行车,金盏花住的那间屋顶就塌了,要是当时她没出来,估计就被直接砸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