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为正场,也是所有考试中录取较宽的,文字通顺即可录取, 通过率极高。第一场考试考的是四书文,五言六韵试帖诗, 晏褚拿到题目先浏览了一遍, 才开始下笔书写。
以往县试第一场很难会有意外发生, 可是今天不同, 晏褚在答题的时候听到了右边考场传来一阵骚动, 不少专心科考的学生都被那阵骚动吸引过去。
他扭过头, 重重叠叠的人影, 也看不清到底是哪个倒霉人, 他本来就不是那种喜欢凑热闹的性格, 很快就收回了眼神, 专心于自己的文章。
坐在上首位置的县令基本能扫视全场,作为一个监考多年县试的官员, 他比起考生更习惯考场之上随时都会出现的意外, 看到几个立考官带着衙吏过去后, 就不再关注那一块的动静。反而开始观察在场考生的反应。
县试当中,很难看到上了年纪的考生,多数都是十几二十的少年,这个年纪的孩子心性未定,难免被考场之上的骚动影响,在突发疾病的考生被抬出去之前,考场之上,专心于自己的卷子的考生寥寥无几。
县令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在打量那几个沉心静气专心答题的考生上逗留了片刻,其中晏褚年纪最小,模样也白净俊俏,在他身上,县令停留的时间最长。
考试结束,考生分批被放出,晏褚走出科考棚时,见到的只有站在外头拿着温热的水壶和好克化的糕点翘首以盼的老爹,却没有瞧见大伯晏长学。
“快喝点热水,爹刚刚放在怀里烘着,还热乎呢。”
县试在二月举办,天寒地冻的,即便科考棚里有炭火暖炉,那么大的地方,也不顶事,晏长习听了考上秀才的晏长德的话,特地在考试快结束的时候去小妹家里装了壶滚烫的开水,就放在棉衣里头保温,估计现在掀开他最内侧的衣服,还能看到一大块烧红的皮肤。
“大伯和二堂兄呢?”
晏褚喝了口温热的热水,双手放在皮质水壶外,原本冻的有些麻木的手指这时候才觉得有些回暖,舒了口气朝他爹问道。
他依稀记得晏褍分到的位置,应该在靠近龙门的位置,估计出来的比他早,难道大伯和晏褍先回去了?
“哎,你二堂兄刚进考场没多久就发病被送出来了,现在你老姑家里,让大夫瞧着呢。”
晏长习叹了口气,好在没什么大事,大夫说了,可能就是吃了点生冷的东西,闹肚子了,等他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干净了,喝上一碗药睡一觉发汗,就好了。
原本发生这样的意外,晏长习应该会替自家大哥担心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晏长习心里居然有一种隐隐的窃喜。
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和大哥的儿子中间一定会有一个不能上学,如果爹娘没给他这个希望,或许晏长习就和以前一样忍下来了,可现在不一样,他的儿子念书了,或许将来会成为秀才,成为举人老爷。
他在地里刨食一辈子没关系,可晏长习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和他一样,凭什么大哥家的褍哥儿就能舒舒服服的穿新衣裳,吃香的喝辣的,他的小宝就不成。
这次县试晏祹因为突发疾病被抬了出来,就意味着这一次的科考对方无法继续了,到时候只要小宝通过县试府试,让谁接着往下读,就一目了然了。
晏长习不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对不对,可是大哥家已经有一个褍哥儿了,这次上学的机会留给他们二房,一家一个,这才是最公平的。
对着儿子,晏长习没说他的这番想法,看着儿子喝了小半壶水,又吃了两块糕点,他赶紧拿了一件厚大衣给儿子披上。
进考场,是不能穿有夹层的衣裳的,大冬天的,即便身上套了十几件单衣那也不抗冻啊,好在县试的时间短,要是再长些,人都给冻坏了。
听了老爹的话,晏褚才知道原来当时考场上出现骚动,那个被抗出去的考生就是他隔房的堂哥,只是在原身的记忆里,有出现过这样的事吗?
晏褚深思了片刻,跟着老爹一块朝晏小姑夫家走去,在科考的这些天里,他们都会住在晏小姑的夫家。
晏牡丹的夫家姓江,和晏江氏有些远亲,晏牡丹的公公是晏江氏不出三服的远亲,当初给这个闺女相看亲事,老太太是废了一番心思的,江家老两口性子好,加上两家沾亲带故的,也不担心对方会欺负她闺女,加上晏牡丹的男人江大同本身也是个脑子灵活又争气的,对于这桩婚事,双方都很满意。
现在江大同果然如老太太预期的发达了,晏牡丹不愁吃喝,还有小丫鬟伺候,就是家里的两个妾侍闹心了些,不过这世间哪有事事顺遂的好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