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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堂春深(419)

一次又一次,眼睁睁看着两个孙子惨死却无能为力,再看宝如日渐鼓胀的肚子,老太妃一颗心简直要急烂了。

她道:“玉卿是个心大的,除了打扮自己,顾嘴顾脸,别的一概不懂。悠容是个守孝的女儿,也不能出门,咱们一府,竟没有个可出门的人了,这可怎么办?”

尹玉卿听了这话自然直接撇嘴,提起守孝就要起到死了的顾氏,李悠容也不高兴。别家的闺秀们,便守孝,穿着简单点儿,门也是可以出的,在孝期内看好人家,出了孝期就可以直接嫁人。

悠容已然无母,无母长女不好嫁,老太妃也不知心里想些什么,全然未在意过她的婚事。

宝如道:“您有什么事,吩咐我们便好。玉卿虽不懂,可这些日子来也一直跟着我一块儿学了,悠容不能出门,府中的事还是可以做的。”

老太妃叹了口气,道:“我娘家有个侄女,就是你们的陈大姑,嫁在中书郎曹洪家。如今他家儿子要娶亲,娶的,恰是东昏侯府嫡姑娘李莹。她家儿子的事情,我自然要去,宝如陪我去吧。”

宝如推了尹玉卿一把道:“让她跟着祖母去吧,我有胎身,按理不能参加喜事的。”

老太妃拍着自己的脑门儿道:“瞧瞧我这偏心眼子,只想着宝贝你,想带你出去走走,却不想你是个有身孕的。”

杨氏是个守门的夜叉,苦豆儿是个持锏的金刚,俩人一左一右,秦叔宝和尉迟恭一般护卫着宝如,便她的饭食,从买菜到做饭,一应由杨氏负责,而宝如又不出门,便有招也无处使。

一府之中,除了死了的顾氏之外,没有人知道老太妃的心有多焦急。

但老太太一生纵横,最懂糊涂二字。如今满府之中,不说别人,便宝如自己,也只当老太妃是最疼自己的。

老太妃道:“恰是呢,你是不能出门参加喜事的。这样吧,我在御窑订了批瓷器,是为恭喜他们新婚,特地烧的。

悠容太小,玉卿又不懂事,货就在平康坊卸,放在光禄寺,难为宝如替我去看一回,瞧瞧瓷器的成色可好。”

曹府和东昏侯府结亲,宴饮用瓷自然是自已府中烧的。

老太妃别出心裁,替新妇烧了一套妆奁用瓷,从粉盒到茶碗,装果子的圆盒,酒盅,再到渣斗,闺房内一体成套,皆是御窑所出。

要说,除了帝后大婚之外,便尹玉卿和李少源成亲,李代瑁都没有格外为他们烧过专用的瓷器。

御窑的东西自然无一不精,李代瑁和顾氏成亲时本有一套的,宝如很喜欢其中一只黄地粉彩喜雀梅花纹的粉盒,不过顾氏死后,李代瑁将那些东西全捆扎成箱,扔到后院锁起来了。

宝如久不出门,恰眼看过年,也正想出去逛逛呢,自然满口就答应了下来。

回到海棠馆,杨氏一听宝如竟要出门,吓的三魂扫了二魂,忍不住就开始叽叽喳喳:“明德都说过,顶多腊月二十八他就回来了,你再耽一天,等他回来了,一起去。”

宝如指着自己圆圆的脑门儿道:“娘,整天闷在这屋子里,再呆下去,我该长菌了。再说,明天的事情就得明天去,后天去,瓷器都到曹家了,怎么会等我呢?”

杨氏恨恨道:“虽说我是个乡妇,也不该妄断老太妃的为人。但有个成语叫一丘之貉,在我看来,只要和卓玛缠绞在一起的,都不是好东西。”

宝如噗嗤一笑:“好啦,我会带着豆儿,还会很小心很小心的,这总该行了吧?”

杨氏气的直瞪眼,恨不能亲自跟着,可惜自己生的又黑又丑,终不敢跟着宝如出去,叫长安城的世家妇人们都笑话宝如。

次日吃罢早饭,杨氏亲自穿衣,将宝如裹的像只圆滚滚的麦垛一样,只棉衣就套了两层,再兼狐裘,宝如热到直喘粗气,呼出来的白气,都比别人分外粗些。

她有了身子本就走不动,叫苦豆儿和秋瞳两个两面搀着,才能出门。

野狐和稻生一左一右跟在车后,严阵以待,生怕半路有何闪失。

一到冬天,长安城除了主街道上要洒盐除雪之外,小街小巷就全凭各人扫门前雪了。今冬多雪,各处的小巷子里雪叫车轱辘压成了冰,溜光水滑的。

出东市就是平康坊,坊中主路成了个天然的溜冰场,梳着冲天辫,穿着大花棉袄的孩子们一人一只小板凳,两手冻疮,热火朝天,在路上使劲儿的滑着。

野狐和稻生两个亦是自幼儿溜冰溜大的,连滑带蹿,就去赶孩子了。

宝如扶着苦豆儿下了马车,喊道:“何苦了,车就停在这儿,我多走几步又能怎样,叫孩子们玩着去。”

下车才走了几步,东边一辆马车疾驰而来,朝着宝如刚才所趁那辆马车撞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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