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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堂春深(401)

宝如是个小孩子,明显听得出他对李少源的贬意,当然只会给他翻白眼儿。

昨夜在驿馆,尹玉钊说飞的时候,她就想到这座大坝了,在别的地方徒劳无用,这是他暗示给她,唯一能逃开尹继业的方式。

上面往下溜的人还在鬼哭狼嚎,宝如已经滑到底,在平如镜面的冰面上,两只脚缓缓的点着,一点一点,找着受力面,缓缓的煞着速度。

黑暗中几个人跑了过来,为首的悄声叫着:“赵大小姐,赵大小姐!”

他几乎是扑了过来,拉住宝如的手,整个人扯着宝如屁股下面的铜盆打着旋儿。宝如在冰面上飞速前行,旋转,犹豫着问道:“你是何三?”

这人手上也不知是个什么东西,不停的往宝如屁股下面兑着,待兑准了,一卡,身后那几个人拉着宝如和她屁股下面的小铜盆儿,就在冰面上飞速的滑了起来。

何三也不起来,一手拽上扯着宝如的绳子,手不停调整着姿势,就趴在宝如身侧,亦是飞速的滑行:“大小姐居然还记得我,我恰是何三。”

大坝除了表面工程外,为了水不破坏周边的土壤,会在两边深入一两里路程,进行整体夯筑,这种夯筑建筑,在最后都会留下夯洞,以便涨潮时分流洪水。

何三的人拉扯着宝如,玩命一般的狂奔,到那黑鸦鸦的夯洞口上,却是直接钻了进去。

尹继业的人好容易下到了平坦一片的湖面上,还在四处抓瞎,却不知宝如已经叫人背着进了夯洞。自此,宝如才算脱离了危险。

明月高悬,焰火汹燃,铁甲冷冷,黑暗中自漠北而来的五千精骑早已集结完毕,十月清晨斑白的寒霜中列队整齐,等待主帅过目。

连着几日薛育义都叫季明德灌多了酒,喝的太多,虽已盛装完毕,却又回到后面军帐,去补回笼觉了。

尹继业遍身乌黑色的铁甲,柱剑站在窗前,望着楼下一排排延伸向远方的骑兵出神。

忽而,楼梯上一阵脚步声,门即刻叫人推开,进来的却是尹玉钊:“父亲,李少源带的大军眼看就要到长安,他来,咱们就夺不下长安,怎么办?”

小皇上眼看就要来阅兵,正是一股脑儿剿杀的机会,尹继业自然不敢走。老国公勾唇冷哼:“咱们咸阳的驻兵就可以震慑他,你又何须如此担心?”

尹玉钊跑的太疾,面色惨白,两颊却叫风吹出奇异的红来,扶着佩剑道:“若只是他,儿子当然不担心。可刚刚儿子探听到消息,秦州两万土匪,如今就埋伏在校场周围,父亲,儿子只有三千禁军,加上五千回纥绮兵,您觉得此番胜算如何?”

秦州土匪,纪律严明堪比军队,此番季明德战土蕃,他们便是其麾下部队的一部分。有过战土蕃的经验,就不能以打家劫舍的土匪来论。

尹继业愣了半晌,忽而一巴掌就呼了过去:“两万人到长安,还埋伏在校场周围,你他妈为何不早报?”

尹玉钊捂着迅速肿起的面颊道:“父亲,儿子也是方才在外巡营时,从灞河大坝旁的夯洞里抓出两个土匪一审才知道的。此时便您杀了儿子,为时已经晚了,咱们得尽快调咸阳的兵来,否则两万土匪包围,咱们必败无疑。”

赵宝如还没有被押送到这儿,尹继业并不敢把兵符直接交给尹玉钊,回头巡了一遍身后将领,点了两名得力大将出来,他本是想把兵符交给心腹大将的。忽而一侧眸,便见尹玉钊一半面颊还红着,眶中略有些泪花儿,舔了舔唇,倔着脖子别过了脸。

尹玉钊耳朵上生着冻疮,叫他一巴掌呼过去,耳朵皴裂的厉害,血珠子不停往下滴着。

到底自己的血脉,这些年忠心耿耿,任打任骂。便那么爱赵宝如,他想要,也会给他捉来。

尹继业一枚兵符在手,沉吟许久,转手却是给了尹玉钊:“带着这两名大将,到咸阳去调兵,即刻支援长安。”

尹玉钊拿起兵符,带着两员大将转身便出了主帅楼。

不过转身的功夫,尹继业只听外面几声惨叫,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尹玉钊单手持剑,刃上血犹在滴,身后簇拥着一群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年,骑兵装扮,只待他的侍卫一开门,便持刀杀了进来。

曾经梦寐以求的东西,此刻终于拿到手了。多少年的仇恨,尹玉钊长剑劈过去,砍在尹继业的肩头,吼道:“兄弟们,杀了这老货。”

第205章 围攻

这才是真正的兵变。

尹继业回过神来便见多少年叫自己当狗一样欺负的小狗崽子疯子一样不知何时伏兵在这二楼上前拥后挤将他所带来的人尽屠。

尹玉钊只需拿到调兵符就要在此弑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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