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子开着卓玛一双眼睛大剌剌的四处乱扫床屏严遮看不到,但卧室里并没有挂着季明德的衣服地台上也只有一双绣花鞋她好奇问道:“二少奶奶咱们二爷呢?”
宝如轻笑:“替你找院子去了上东阁那后面靠近下人房的地方,有处院子我叫他去看看。”
既季明德不在,卓玛立刻便是另一幅语调:“为何你就不肯让我住在这院子里?我哪里惹到你了你不肯让我和大哥在一起?”
宝如故意撩拨着季明德的火星子:“因为这是我的院子明德拿你当妹妹悠容也是妹妹,可你瞧瞧,悠容也有单独的院子住不是?你也得搬出去,跟悠容一样单独住着。”
“你的肚子慢慢会变大,脸上还会长斑,身上还要长出可怕的纹路来,你就是怕大哥会爱上我而不爱你,才想把我赶走。”卓玛惯常那种颇低,却有又力,最能激怒人的语调。
宝如浅浅的笑:“卓玛,女人都要生孩子的,你娘生了你,待你将来跟你大哥圆了房,也会生孩子的。那时候,咱们还得替他再纳妾纳通房,她们一样也要住到别的院子里去。”
卓玛冷笑的洋洋得意:“你们汉地女子软腿软脚,马不会骑路走不得,就喜欢在个小院子里勾来斗去,生一堆的孩子,妄图用孩子拴住男人,稳固自己的地位。然后就坐在家里当米虫,白白养肥肉。
我和我大哥真心相爱,从怀良到长安,我就认准了他,他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为何要生个孩子拴住自己?”
季明德猛然按停宝如,支手在她上方,半黯的屋子里,目光冷冷,看着她。
他明白了,她是想叫他看看,他不在的时候,卓玛是个什么样子。
宝如坦坦然然,仰躺在床上望着季明德,唇角仍噙着从容不迫的笑:“谁不想和男人策马为伴,红尘潇洒,可卓玛,人生来是一家子,不是一个人,长辈需要孝敬,孩子要疼爱,妇人们在家不止白白做米虫,有很多事要做了。”
“借口。”卓玛道:“白白儿搞些规矩出来,就是想镇压我,让我服从你,因为你知道我生的比你漂亮,性子比你可爱,大哥更爱我。于是想把我远远的赶出去,或者明日叫苦豆儿杀了我。
可是没有用的,我爱大哥,大哥也爱我,才不管做妾还是做妻,不管你怎么折腾,我们之间有爱情,你不过一个嫉妒成性脸上长斑的黄脸婆而已。”
季明德不相信卓玛能说出这番话来。
他十六岁那年认识她,骑着小马驹的漂亮小丫头,不过九岁,永远都是吃吃的笑。到如今还是,一路从怀良到长安,她时而哭闹,时而欢喜,也一直是个小妹妹的样子。
若非宝如如此套话儿,他确实一直都以为卓玛才是叫人欺负的那个。
但宝如也太气人了些,明知自己不敢碰她,却惹的他遍身燥火。俩人在半暗的屋子里无声缠斗着。
“你可知世子妃的耳朵,是叫谁割的?”
卓玛颇得意:“我大哥。”
“你再叫她烂耳朵,我就告诉你大哥,让他也割你的耳朵。”
卓玛轻嗤一声笑:“我大哥最讨厌的就是尹玉卿那个烂耳朵,你倒是去说呀,看他会信谁。”
季明德忽而簇眉,抬头:“豆儿。”
在外面等不到宝如说话,听到小西拉又犯了病,才躲回西厢的卓玛给下了一跳:“大……大哥。”
苦豆儿和杨氏两个本就气的恨不能撕了卓玛,一听季明德居在屋子里,俱是大喜,苦豆儿高声道:“爷,奴婢在了。”
季明德道:“去,把野狐和稻生叫来,就说卓玛姑娘的牙不干净,叫他们帮她洗洗牙。”
卓玛并不知道洗牙是个什么东西,还在那儿愣着,苦豆儿一把扭过卓玛,将她的手臂一翻剪,冷笑道:“不就是洗牙嘛,何必劳烦外院的小子们,小时候我们说错一句话,我爹常替我们洗牙的,卓玛姨娘,走,奴婢亲自替你洗牙去。”
宝如和杨氏不是匪,也不知道洗牙是个什么事儿。
苦豆儿连撕带掳,就把个卓玛给掳走了。
季明德果真不动:“你做的很好,今日这番滋味,便以人头来换,我也愿意。
我也得反省,或许给了卓玛些不该给的暗示。但于她,我一直是当妹妹。”
这才是他爱的哪个女人,不是不妒也不是不嫉,她有一双冷眼,早就看透了卓玛,而她戳穿卓玛的方式,叫他欣赏赞叹又五体投地。
比急智和聪明都可贵的,便是她这种婉转大气的处事方式,乖乖,季明德心说,老子何德何能,两生能有这样一房妻室。
等季明德洗罢澡回来,宝如这才开始容容叙述卓玛这些日子在王府中的所作所为,和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