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马回头,他疾驰而去。
上东阁前竹林之中。宝如望着季明德的背影,季明德在看远远离去的李代瑁。
宝如在后轻咳了咳,季明德顿时回头,两眼无奈:“你总是不信我,白白担心。三更半夜的,须知孩子要在梦里,才能长了。”
据说孩子在腹中自有天眼,看不得血污,看不得残暴手段。
方勋给李少源下毒,害他瘫痪,是间接推宝如入深渊的凶手。
他与赵放交好,从同罗绮手中讨毒,继而栽赃她的女儿,若非如此,顾氏怎能有理由千里路上敲锣打鼓送休书?
当相府一朝颠覆,一门俱散,明踩暗踏,人人都可踩一脚。可恰是方勋给的那一脚,让宝如失去最后的希望,一根白绫投梁,险险就走上了绝路。
永远笑嘻嘻的笑面虎,清风楼故意栽赃,离间,想借李代瑁的手来杀他,以季明德的土匪行径,方才就该当着众人的面,踹断他的肋骨,踏折他的椎骨,将他踢成一堆糠絮,也要逼他吐口的。
可是想想小季棠那双睫毛长长的眼睛,也许上辈子就是看多了他的凶烈残暴而不愿睁开,宁愿永远闭着,也不肯看他一眼。
季明德一颗心生生便软了。
所以方勋才能逃过他的毒掌,否则,季明德岂会给他自我了结的机会?
季明德走了过来,解了身上正红色的袍子给宝如披了,掰上她的肩膀,望着远远离去的顾氏,柔声道:“顾氏不过一个软脚妇人尔,我会看着办的,你此时该睡觉的,怎么还不回去。”
在有小季棠在的时候,他连扒皮抽筋这种词,都得小心,不能从嘴里崩出来。
宝如抿唇一笑,清晨火热的朝阳洒在脸上,眸中盈盈秋水,媚意氲氲,比之方才当众怒斥方勋,为自己的清白而辩时的大气端庄,还是此刻乖乖巧巧的样子更叫季明德心生欢喜。
迈步下台阶,她道:“时至今日,便洗涮冤屈,曾经投梁时的绝望无法补偿。妇人之间的事情,我自可自己解决,何须你来插手?”
默了片刻,见季明德不语,她又道:“方勋之所以愿意为顾真真死,不为爱,贪欲尔。他俩什么关系,虽未说明,可在场的除了老太妃,只怕人人都看的明明白白。但方勋不过一条狗,顾氏真爱另有其人,就这样给她订罪,她未免不服气,你何不等我把那个人找出来。”
季明德这一回才是真的大骇:“果真?”
宝如笑的依旧从容:“我直觉是,如今只差证据。你不要管我,此事我必得亲自查出来才行。”
正义或者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既做了恶,便奸夫死了又如何,宝如自信自己可以找到突破口。
一个名动长安的贤妇,撕开她的贤妇面具,宝如才敢去妒,才敢理直气壮的去拥有一个男人的爱,否则,嫡母段氏将是她的枷锁,她仍旧不敢冲破那层屏障,去理直气壮的要求季明德,一生一世只求自己一人。
既杨氏来了,规矩也就一并儿跟着来了。
一夜不曾合眼,季明德又要去上朝了。才洗过澡给放进来的小西拉扬着猫尾巴,在看他穿上那件宝蓝色的蟒袍。
杨氏亲自替他摆弄腰带,怕自己的手脏,又在儿子面前自惭形秽,忽而推一把,道:“娘是个乡里人,这等事做不来,还是叫宝如来吧,她可是相爷府的孙女,自幼见惯这些东西的。”
宝如也是困的昏昏沉沉,欠身起来替季明德打着佩玉的结子,他前胸那只猛狮,到此时还叫她心有惴惴。
她懒怠起身,身上还是寝衣,随着手腕前后仰动,波峰随体而动,季明德连日手痒,两只手成了李少瑜的禄山之爪,趁她环身打结的功夫,便欲找个去处。
第179章 熊孩子
“明德!”杨氏虽轻但威严的一声惊的季明德手一怔宝如面贴在他胸膛上能觉察到他混身肌肉都硬了不少。
宝如随即吃吃笑了起来。
季明德无奈直腰走至老娘身边欲要劝她两句叫她不必盯狼一样盯着自己,转念一想她也是为宝如好,生生压下到嘴边的话转身走了。
这日宝如一直闷沉沉睡到下午才起,中间叫杨氏拉起了吃了顿饭,沉在胸口恶心欲呕。晚上季明德照旧不回来吃宝如也无胃口,恰张氏抱着帐本子来了要跟她兑兑黑糖的帐目待兑过帐目太阳都落山了。
因怕她不喜油腻杨氏特意做的清淡酸酸凉凉的菹菜面,芫荽切沫腌成的小咸菜并一碟肥瘦夹花的蒜泥白肉,一碟凉拌木耳要多爽口有多爽口。
宝如不好违逆婆婆鼓着劲儿吃了小半碗,待出门,便全吐在了后罩房根下的痰盂里。
一路带着苦豆儿上了上东阁,她打算多走一走,消消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