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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堂春深(191)

他若有所思:“那封信,你打谁手里弄来的?”

宝如颇有些难为情:“偷的!”

方衡犹不敢相信,瞧着宝如颇像瞧着个小傻子:“会不会是有人冒充荣亲王的手笔?你无关无尾拿到这样一封信,实在叫人可疑,你拿来我再瞧一眼,我摹过李代瑁的字,他的字我还是认得的。”

宝如于是将那封信递给方衡。

看一眼,再看一眼。方衡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宝如,咱走吧,去找宝松,大约我这辈子,也就只是个做郎中的命了。”

第97章 扒皮抽筋

宝如掬着两只手忽而脸色一变叫道:“我的小马驹二十两银子的小马驹!”

两个男人四目相对李少源怒目中能喷出火来季明德却还从容:“土蕃语的叙述行式与我们汉话有很大的差别土蕃人习惯前后倒置,比如他们称呼琳夫人,会说琳夫人来自怀良,而非怀良来的琳夫人,所以此人虽熟蕃话却是个汉人,他这是在栽赃凶手定然另有其人。

若你大理寺不肯再申此人我就要带走。”

李少源持剑再抵近一步:“本官可不管什么情杀凶杀此人我要带回大理寺细细审之万一你季明德因是那琳夫人的入幕之宾就与土蕃马匪有所牵扯,秦州知府胡魁之死只怕也与你脱不了干系。

姓季的,赵宝如可非你的琳夫人若叫我审到你与马匪有所牵扯非但今春杏榜不会有你,便是宝如,我也要代她休夫,休掉你。”

只凭他所表现出来的羞辱与愤怒,季明德也能断定李少源是真的爱宝如,并不像别的男人一般,因为那份血谕,而怀着龌龊的目的。

他忽而撩袍帘,直挺挺往后横倒,脚踢李少源手中佩刀,同时捞手去护那跪在地上的黑衣人。

秦王府旗楼方向,三枚暗器先后而至,他手中无刃不敢硬拼,三枚暗器齐齐打在黑衣人身上,见血封喉,唯一的活口,被人灭口了。

季明德转身便走。拨开人群,疾步奔往云尼庵,李少源紧随其后,拥挤的人群中,身高分外挺拨的两个人,等待京兆府捕快问话,盘查时,李少源摘出腰牌,给那捕块过目。

“圣人修节,你如此行径,今科绝对上不得杏榜。至于你和琳夫人的事,本官也会追查个原原本本,至少给宝如一个交待。”李少源道。

季明德递给捕块的,是秦王府相请的请柬。双臂微扬,他在等待捕快的搜身。

“既我东进长安是为了来科会试,自然要上杏榜,否则,不就白来了?至于琳夫人,任你去查。”季明德自捕快手中抽过请柬,在手中扬了扬,转身便走。

李少源亦是疾步而追,季明德忽而止步,回头:“李少源,我且问你,瘫在床上的滋味,好受否?”

“你这话什么意思?”李少源止步。

季明德折身回来,方才出力过猛,发略凌乱,鼻尖沁着薄薄一层汗气。他看不到宝如,宝如当然也就看不到他。既宝如看不到,他粗一点野一点,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当初敲锣打鼓,一驿一驿传退婚书时,你就没有想过,若非你昭告天下式的退婚,我这样的人怎能娶得到她?”

季明德一步步逼近,躬着背,猴着脑袋,两臂轻甩,恰是最常见的秦州土匪们的架式,见李少源要抽佩刀,一把替他搡了回去。

斗鸡一样的俩个男人,盯着彼此的眼睛看了片刻,终是李少源抵不过季明德要吃人的眼神,先败下阵来。

虽不愿承认,终是带着血缘的兄弟,季明德于李少源唯有满心厌憎,再不多说,转身离去。

一开始,季明德并没有想过娶宝如,他只是默默注视着她,想知道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那薄而瘦弱的肩膀能扛过多少苦难。

一回又一回,土匪用尽各种手段,抢、讹,劫,所有的东西全部封箱,被送往长安,王定疆一样样亲自检搜。

他比宝如更渴望李少源能来救她于水火之中,能把她接回长安城,她生在那种地方,仍该回到那种地方去。

可整整九个月之后,他却送来一纸退婚书。

季明德本不过一个黑白两道俱吃,满心等着会试过后,就一刀抹了亲爹季白那个禽兽的,年青土匪而已。

他不过一个土匪,本没有娶她的资格,因为跟着他,宝如将永远行走在刀尖上,可李少源放了手,而他恰是头恶狼,趁此而叨,谁又能奈他何?

宝如二十两银子买来的小马驹,身中数箭,全是季明德当日杀王定疆的那种铁矢,有几支深入马腹数寸,血汩汩往外流着。

马已经死了,宝如还在替它擦拭腹部凝结的血。

季明德伸手来拉,宝如站了起来,盯着马看了许久,忽而转身,扑抵在他胸膛上,额头一下下的轻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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