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琴怔了怔,沈来宝又道,“你重来一世,本该更清楚珍惜眼前人的意义。你如果不喜欢花大哥,凭你的能力,要自己过活不是难事。你如果喜欢花大哥,也该和他说清楚,不该这么无谓执着。你可懂,秦琴?”
这边已经说了许久的话,花铃虽然听不见,可是却看见他将装有核桃的香囊都给了她看。就连秦琴将核桃洒落满地,他也不制止,花铃有点气闷。
她靠在墙上等着他们说完话,既然答应了不过去,她就乖乖等着。可要是秦琴要碰沈来宝,她就会冲过去,将她推开了。
有些事能忍,有些事是绝对不能忍的。
秦琴执着了将近二十年的心,突然有一日被告知——你找错人了。
而且他也并没有说错,她重来一世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找恩人?
秦琴顿觉茫然,坚定了二十年的信念,突然崩塌,就好像人生又空荡荡了。
许久她才慢慢在一潭淤泥水中找到思绪,珍惜眼前人?可是她应该是不喜欢花续的,她也害怕他,害怕他又变成第二个屠夫。
既然害怕,那她就该下定决心离开,以后一个人过活,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秦琴忽然想明白了,甚至没跟沈来宝说一句话,就跌跌撞撞往花家跑去。从花铃身边急掠而过,倒让花铃莫名至极。
她百思不得其解,见沈来宝过来,问道,“她跟你说什么了?”
“一些很奇异的话。”沈来宝知道她接受能力强,可这种事到底还是太离奇,没有跟她说,“说清楚了,以后秦琴不会再这么对我。”
她执着的其实并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上一世拥有核桃船的人。换做是另一个人拥有核桃,她也会如此。
沈来宝暗叹,重来一世哪里有这么容易打一手好牌,牌虽好,可是还得看人怎么出牌。牌出错了,重来几世,最终都是一手烂牌。
——决定命运的是性格,而不是重来的机会。
秦琴要是能想通,那这一辈子倒也不算太晚。
他和花铃继续往马场走的时候忽然想到,那上一世究竟是谁拥有和他一模一样的核桃船?
核桃船是花铃送给他的,那上一辈子,花铃将核桃给了谁?亦或是说,工匠是否有雕刻了同样的核桃船。
难道救她的是那个工匠?
沈来宝想不出来,但就算想出来,也觉得还是不说得好,否则秦琴万一又执着那人,就坏事了。
秦琴快跑到花家时,步子又慢了下来。
她的心跳得很厉害,下定决心跟花续和离吗?
可为什么会觉得不开心。
她对花续应该没有任何感情的,不是吗?当初嫁给他,也只是因为母亲逼迫,受了沈来宝和花铃的刺激。
她浑浑噩噩地走进花家,走到房门。明日要走的行囊已经收拾好了,花续不在屋里。她正想着他去了哪里,又要和他说什么话,背后就有人道,“你在这里站着做什么?”
秦琴蓦然回神,回头看他。花续已经从她身旁而过,进了屋里。
她走进里头,花续又折回将门关上。回来时面色淡淡,甚至有些淡漠,“我知道你去找沈来宝了,昨日一整天,你都不开心。虽然帮着母亲料理大宅的事,可我看得出来。”
“以后不会了。”
花续默了默,“明天就要回衙门了,以前都是我强行带你走,这次你可以选择不走。”
不走,就是和离,这个意思,她听得出来。花续不想和离,只是这种局面令他难受,甚至有时候会愤怒。可沈来宝是他的妹夫,是他小妹的丈夫,他又怎么能憎恶他。更何况错的不是沈来宝,是秦琴。
与其众人尴尬,不如斩断乱麻。
秦琴愣神,忽然开始整理起这二十年的事来。
恩人是找不到的了,那她今生该怎么办?
她忽然又想到,其实在沈来宝出现之前,她一直是有规划今生的,比如找舅舅,进书院,她还曾想过努力一些,考个女官,就能彻底摆脱双亲,也不用再被随意卖给屠夫。
后来沈来宝出现了。
她看见了核桃船,还看到了沈来宝身边的花铃,那样明朗乐观,总是欢喜的模样。于是一夜之间,所有的不甘和嫉妒袭来,把她的人生轨道彻底冲乱。
一步错,步步错,于是又走到了今日局面。
如果当初花续没有娶她,或许现在的她又已经死了。
所以说起来,拥有核桃船的人是她上一世的恩人,可是他终究只是路过,让上一世凄惨的她尝得一点温暖。但今生花续于她,不也是恩人?他所给她的恩德,又哪里是一点。
放下了执念,秦琴才更加清晰地想起花续为她所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