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了解这些不难,惟独一件事,练字。
这里的字在他所学的知识里根本无迹可寻,甚至跟汉字全然不同,他只能琢磨着从头学过。不过如此也好,以后他就有自己“独特”的文字了,记录一下日常,倒是不怕别人偷看。
“少爷。”一心想要将功补过的阿五上前低声,“方才那阿福来找我要水喝,还跟我打听您最近有什么异常,不过小人说您跟以前一样。”
抓着毛笔的沈来宝手势顿收,阿五见他感兴趣,立刻将刚才打听来的跟他说了一遍。沈来宝听完,心里顿时有了底。
那阿福肯定有问题,否则怎么会突然接近他。
他靠在椅子上,闭眼沉思,想着他来到沈家,睁开眼开始的每一个细节。尤其是三姨娘韩氏和阿福。
阿福他着实没太留意,也因太少碰面,倒是三姨娘常来,想起来的就多一些。许是觉得她有异,所以细想之下,多多少少察觉到不同寻常的事来。
比如韩氏的身上好似有檀香,没记错是供佛用的香。加之平安符,加之下人谈论她近日常拜佛烧香,这能不能当做是一种赎罪的举动,或者是在辟邪?
可他能得到的线索太少了,他也不想去串通算命先生来胡诌韩氏阿福,万一不是他们,又或者他们不认,那不就打草惊蛇了。他思索许久,觉得如今有一计最好——引蛇出洞。
诱饵嘛,自然是自己了。
“阿五。”
突然听见他这么正经八百的喊自己,阿五还怔了一下,“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沈来宝神情淡然,看着他说道,“我能不能相信你?”
阿五有些慌,有些惊讶,看起来他好似真的恢复正常了。可无论有没变聪明,他都绝无二心的,“小的不敢说大话,只能以行动表忠心。少爷要吩咐什么,小人拼死也会办好。”
“倒没拼死那么严重,我想让你去办点事。”沈来宝末了又加了一句,“如果阿福再靠近你,你就跟他随便透露一点,说我好像变聪明了,还时常问起他的事。”
阿五没有多问,立刻领了话。沈来宝又道,“我还有一件事,要你更稳妥的办,不要让沈家大宅的人知道,这事很急,但要办得隐蔽。要多少钱你跟我说,我会给你。”
沈来宝房间里有个钱箱,那天打开一瞧,里面金银堆了半箱子,想必是平时沈家长辈给的。现在正好派上用场,为原主查凶,用他自己的钱,也合情合理了。
不过两日,就是清明。
明州向来有过清明的习俗,除了扫墓、还有蹴鞠、打马球、插柳,还流行踏青。在万物萌动时,约上三五好友,带上果点,寻个好山水走走,迎春郊游。
沈家是大家庭,光是姨娘孩子都十几个,加之伺候的下人,两家在门前汇合时,那花家几乎被沈家的人淹没了。
虽然是昨日就约好的,可廖氏没想到沈家竟然这么多人,她牵着花铃和沈夫人说了两句话,耳边就嗡嗡作响,全是下人的声音。沈来宝站在人堆里也看见了花铃,往她走去时看着人山人海的沈家人,他忽然觉得这不叫踏青,这应该叫——压马路。
“小花。”
花铃闻声抬头,可是没瞧见人。仔细一看,才看见沈来宝往这边钻来。她冲他摆了摆手,“来宝哥哥。”
廖氏低头一瞧,又是那傻小子。
沈来宝脸上淤青未消,这会看起来似乎有点可怜。廖氏迟疑了片刻忍着没将女儿拽到身后去,让他俩玩吧。
正含着糖的花铃从手绢里拣出一块糖来,往他手里放。沈来宝下意识张嘴,花铃就直接把糖放他嘴里。
蔗糖制成的糖很甜,沈来宝含了几口问道,“花铃,你爹外出还没回来吗?”
“没有,爹爹这次去很远的地方看茶园去了,每年都得寒食之后才回来,估摸也快了。”
沈来宝对那素未谋面的花家老爹颇有期待感,在沈家太压抑了,总想跟开明的人多接触接触。花铃虽然通情达理,但毕竟还小,就对花家老爹多了几分好奇。
人已经齐了,大伙各自上车,准备去郊外踏青。
沈来宝上车时视野开阔,一眼就看见了那三姨娘韩氏。韩氏似乎也正往他这边看来,两人目光猛地对上。沈来宝不闪不躲,就这么看着她。看得韩氏眼有疑虑,最终挪开了视线。
他收回视线,进了车里,趴在车窗那继续盯看韩氏。
韩氏先是不与他直视,被盯得受不住了,就干脆背对他,心已是七上八下,噔噔直跳。直到空车来了,她上了车后,才松了一口气。
见看不到人了,沈来宝才收回身。
车里坐着沈夫人和他,还有廖氏花铃,沈老爹是男子,就坐别处去了,姨娘和那些妹妹们按规矩不能同坐,这宽敞马车里,就只有他们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