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铃这才欢喜,“嗯。”
“天冷,快进去吧。”
“我想把雪人堆好。今天宾客多,孩子多,不但进我屋里闹,还踹坏了我的雪人,连脑袋都打掉了,那些孩子,可讨厌了。”
沈来宝哑然失笑,不知不觉,曾经是孩子的花铃,如今也可以理直气壮喊别人孩子了。
年后小花十二岁了,正是美好的年华。他忽然想起来,今年的小花可以学骑马了,还要进中班了。不过他已入大班,还是没办法“罩着”她。这种小花上小班他上中班,小花上中班他上大班,小花上大班他已经毕业的交错感实在是令人惆怅。
不过……好在他们是邻居。
沈来宝把伞交到她手中,“我来堆。”
“一起吧。”
“嗯,一起。”
最后伞谁也没拿,等早上下人起来,只见门前雪人正撑着一把水墨烟云伞。
寒冬一过,又是一年春,将近二月,雪已化,花铃便将它收好,放进房里。每到飘雪时,又将它重新拿出来,和沈来宝一起堆个大雪人。
伞一收一放,便过了三年。
初春,满城绿意,生机勃勃。
第64章 似水年华
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
三月三,既是女儿节,又是上巳节,更是每年姑娘们及笄的日子。
廖氏早在年前就为女儿筹划笄礼,约请了一位德高望重的女先生前来做女宾,为女儿加笄。
大清早花铃就被嬷嬷唤醒,押她到梳妆台前,为她将青丝梳齐。
尚未从梦中醒来的花铃睡醒惺忪,她瞧着镜中人,摸了摸脸,又摸了摸细软长发。看得葛嬷嬷禁不住问道,“姑娘怎么了?”
“我在想,要怎么梳才好看,昨天来宝哥哥还喊我包子头来着。”她卷了一缕发到手中,在头上卷了一圈,手指一抽,如丝乌云就倾洒而下。
葛嬷嬷忙给她梳顺溜了,不高兴道,“那个沈家少爷就会欺负您,连那纨绔的潘家小少爷都不惹您的。”
“他不敢惹,来宝哥哥会揍他的。”花铃又晃了晃脑袋,想着尹姐姐的发髻,想着常姐姐的发髻,及笄之后梳起的头发,确实比梳辫子和扎包子头好看。也不知道嬷嬷会给她梳成什么样,可不要让沈来宝又笑话她。
葛嬷嬷摇摇头,捂住她的脑袋不许她晃,“姑娘您安分些!”
花铃“哦”了一声,不动了。
铜镜里的人墨发如瀑,双眸含俏含笑,似清晨朝露明亮。挺秀的鼻梁下红唇微闭,不闹腾的时候着实安静,秀美水灵。
葛嬷嬷瞧着,心中感叹,光阴荏苒,她还记得襁褓里小人儿的模样,如今一晃十五年,已经可以伐了门前樟树,为她准备妆奁出嫁了。
想着,葛嬷嬷眼里都快有泪了。花铃乖乖坐着,见她如此,温声,“嬷嬷你怎么了?”
“舍不得您。”
花铃转身看她,“为什么舍不得,我又不走远,就是去大堂那……”她忽然明白过来,“嬷嬷是说嫁人的事么?”
“嗯。”
花铃笑笑,“在家里多好,才不要嫁人。”
葛嬷嬷被她逗乐,“傻姑娘。”
花铃也笑了笑,她不是不懂,不过嬷嬷这不是笑了么,就当做她不懂好了。
以前她总是不知道尹姐姐说的踏破门槛是什么意思,这半年来她可算是懂了,踏破门槛的人不是什么千军万马,而是媒、婆。
每个媒婆都能说会道,爹娘还说她擅言,可对比她们,她可就自愧不如了,常常在屏风后听得瞠目结舌。再有,从媒婆嘴里她才知道自己多好,多美如仙子,简直被夸上天了。
别人都夸她好看,唯有沈来宝,还喊她丫头丫头,当她小豆丁。
花铃瞧了瞧镜子里的自己,哪里像小豆丁。
桃山马场两年前就修建好了,但一年前才开,只因场主舍弃了原先那条路,重新凿山开辟了一条新路。那路由山穿过,费时费力,让人百般不解,到底为何非要愚公移山,那桃山自大火过后,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单是做马场,这一条路开下来,那得卖多少马。
但山路凿开后,人们却惊讶的发现原来从罪热闹的官道前去桃山,比去原先的马场更近。
那桃山马场已经易主,但又出了新花样,赛马。
不同寻常的赛马,桃山马场的赛马自有他们自己的规矩和流程,连普通百姓都可以参与。瞧着自己下注的马在赛马场上狂奔,赢者回报颇高,着实让人兴奋。
不过一年,明州就兴起赛马来。
这日赛马场不开,但马场上仍有人骑马驰骋。
两个十八九岁的少年骑马从绿草压过,刮得蹄下满是幽幽青草气味。
两人几乎同时奔到马场尽头才停下,扬起一阵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