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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慕容冲(557)

话音刚落,几个执金吾侍卫当即上前,左右开弓一连掌了十下耳光,这些侍卫俱是孔武有力之辈,许谦文弱,当即被打落了两颗后槽牙,磕出了一嘴巴的鲜血。

拓跋圭转向长孙肥,语气更冷:“鲜卑各部,以你长孙氏备极荣宠,你这是给你父亲蒙羞!朕懒怠罚你,这便请老大人代为执法,小惩大诫罢!”

长孙嵩心中一松,当即就坡下驴,谢恩之后起身,果真亲自动手,打了自家儿子五个清脆无比的巴掌。

这声音一记一记清晰地传进所有人耳中,贺兰讷暗中得意,贺兰隽却是略带担忧地皱起眉来,崔宏则缓缓阖目,知道皇帝这算是半正式地表了态,暂时向鲜卑豪强低头示好。他表面上各打五十大板,实际上亲疏厚薄,一目了然,崔浩说的对,皇帝看似对自己这一派言听计从,委以重任,推行汉化,实则心中早有计较,汉臣文士俱是他手中棋子,拓跋圭从不忘记自己是大鲜卑拓跋氏的皇帝。

许谦也是出自名门,自负才高,谁知当众受此一辱,虽心中明知拓跋圭是拿他开刀杀鸡儆猴,却依旧气到羞惭抱病,大为灰心,此为后话了。而拓跋圭下朝已毕回到寝宫,亦是心事重重:对高车之乱,他不惧,却烦的很,这就像一个导火索,将先前勉强压下的胡汉矛盾全都浮出水面,逼他做出取舍和让步:贺兰讷的封地就在代郡与渔阳一带,骑兵一日可至,若是出兵大可制止高车南下威胁盛乐——为了防备慕容永,拓跋圭已将忠于自己的中军精锐大部分都调往燕魏的国境边界,目前他手中能直接指挥的军队不多,贺兰讷这是在无声地要挟朝廷撤销“离散部落、全盘汉化”的旨意。

建国迁都以来,拓跋圭一直致力于中央集权,改草原上盛行的部落议政制度为中原王朝的封建皇权制度,所以这一年来虽没有打战,实则拓跋圭以那些汉人为幌子想一点一点瓦解兵权在握的鲜卑豪门的势力,一直是君臣角力暗中斗的厉害。如今出了高车之乱,拓跋圭审时度势,才在今天上朝打压了汉臣的气势,给足了鲜卑豪族的面子,谁知为首的贺兰讷依旧稳如泰山、毫无表示,似是吃准了他如今有求于他,不敢翻脸一般——他从前可没这般聪明而沉得住气!

拓跋圭颦起浓眉:他不可能如贺兰讷等人之愿放弃汉化放弃中原,滚回草原做个区区部落联盟的首领。实在不行他便该御驾亲征,一战定乾坤!将那些只敢趁火打劫的豺狼虎豹杀个精光,也镇一镇满朝文武的心思——他从来不以金戈铁马沙场百战为苦,甚至享受着经年的鲜血与杀戮,然而现在,他不得不承认,他不想打战,不想离开。

因为心里有了牵挂,有了妄想。拓跋圭脚尖磕了磕轿底,沉声道:“先去摩尼殿。”

侍卫们轻车熟路地调转方向,到了却扑了个空——任臻一大早去了宫中的演武场,还未回来。拓跋圭放下心来:演武场中陪任臻过招的侍卫都是他精挑细选过的,不敢不卖力也不敢太卖力,绝不会累着人伤着人。他想了想,演武场离摩尼殿不远,便命龙舆不必跟来,仅有内侍总管跟着自己步行过去。谁知刚至半途,便撞见一面拭汗一面大步流星往回赶的任臻。

然而先叫住他的,却并非拓跋圭。

“你是何人?竟敢衣不蔽体地出现在大魏皇宫!”一个华服翠饰的娇艳少女一声尖叫,一手捂脸一手指着任臻骂道,“脏了我一双眼!”

任臻低头看了看自己:因为天气渐热,他穿地也比较单薄,刚才下场练刀出了一身的汗,他便拉开衣襟擦了擦,确实不甚雅观。他饶有趣味地打量了一下捂着双眼还偷偷从指缝中张望的少女,觉得好笑道:“分明是姑娘自己跳到我面前的,却怪我脏了你的眼?”

那女孩儿干脆不装了,放下双手,昂起下巴:“你敢这么和我说话?你可知道我姐姐是谁?”任臻嗤笑一声:“我又不是脏了你姐姐的眼,何必理会她是谁?”

“你!”那少女气地一跺脚,一双眼却还是亮晶晶地流连于任臻身上,“我姐姐可是贺夫人,你得罪了我,我便叫她治你的罪!”

任臻倒是愣了一下——他依稀听说过拓跋圭后宫庞大,但并无人执掌凤印,唯有为他分别诞下皇子的两个女人被封为夫人,携理后宫。一个是被拓跋圭灭了的匈奴刘显之女刘夫人,生皇长子拓跋嗣;另一个便是贺兰隽的堂妹,贺兰讷的嫡女贺夫人,生皇次子拓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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