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任臻铁钳似地就不松手,箍地紧紧地,还是一个劲儿地痴痴看他,末了忽然低声道:“子峻,我知你先前是真地恼我,只是强忍着不说,我看的出来你心里不好受——你身子不好,有什么心事千万别闷着,就是气我骂我揍我都使得,就是别怄坏了自己。”姚嵩愣了一下,没想到任臻会主动提起这茬儿。任臻则低下头来,抵上他光洁的额头,呼吸交缠,休戚与共:“子峻,任臻是个大混蛋,从来只会惹你生气,你可还愿意爱这混蛋一生一世?”姚嵩垂下眼睑,蝶翅一般的睫毛扫过任臻的鼻梁,他低咳一声,忽而抬手在任臻肩上重重一捶,任臻一声闷哼,还是生生受了,当他再度扬起手来之时,却被任臻一把攥住,拢在手心反复摩梭,姚嵩抬起头,却正好迎上他压下的双唇,如一张天罗地网严严实实地覆下,他已无处可逃。
任臻耐心地在他的唇上柔柔吮舔,细细描绘,极致缠绵温存却毫无情、欲之色,姚嵩忍了半晌,终于还是迟迟疑疑地微启双唇,任人长驱直入席卷一切。
任臻压着他轻轻倒向床榻,松开唇后,右手还紧捉着姚嵩的手腕不放:“…都开春了,怎么还是这般手脚冰凉?往年不至如此啊…”
姚嵩忙一把抽回手来,拢在袖中,随即咬住下唇,含怨带嗔地瞪向他:“孤零零呆在未央宫大半年,你叫我怎生火热地起来?”
任臻听他如此风情的埋怨,不由地又笑了,他低头见姚嵩面泛桃花眼含秋水,当真是令人魂授色予,忍不住又含住他的唇珠啄了一啄,将人搂地死紧,蹭着他的脖子无意识地呢喃道:“子峻,宝贝儿,你要好好地陪我一生一世,咱说好了的…”
情思噬骨,姚嵩瞳仁微缩,顿觉得心口一阵剧痛。他勉强定了定神,抚向任臻的长发,轻声一笑:“只怕要陪你一生一世的人太多…”任臻抬起头来,捕捉他的双唇,将那未尽的话悉数堵在喉间。
不日,燕帝慕容冲加封拓跋珪为“龙骧大将军”,并南征大元帅,正式向后燕下达战书,拓跋珪随即联合漠北漠南各个臣服于他的部落,于盛乐废墟歃血为盟,发动联军十万,率先自平城南下,进军中山。出乎意料的是,后燕成武皇帝慕容垂面对来势汹汹矢志报仇的拓跋珪大军,并没有亲自应战,而是正式任命太子慕容宝为主帅,赵王慕容麟为副帅,将鲜卑步骑八万自马邑出塞迎敌;范阳王慕容德则率殿后部队一万,负责押送粮草等后勤工作。
慕容垂轻视拓跋珪后生晚辈所以不屑迎战?姚嵩轻一摇头:“慕容垂知己知彼方百战百胜,不可能如此骄横——只有一个可能,他无法出战!”
任臻心里一动:“慕容垂病重?”可若果真如此,中山必定大乱,他们安插在敌都的眼线怎会毫无消息传来?姚嵩则笃定道:“后燕看似人才济济大国泱泱,实则派系林立,各有盘算,整个国家的安危兴亡全系慕容垂一人,慕容垂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就一定会封锁自己病重的消息以稳定人心——所以,慕容垂不是不想战,而是不能战!”
任臻大步流星地走到沙盘前,枯眉凝思半晌,忽然拍案道:“燕军精锐已悉数被慕容宝带往漠北,其他地方的军备想必就相对薄弱,东晋北府军已依约过江攻打河南,既如此,我便同时发兵,进攻河北直取邺城!只要邺城一下,后燕的赋税富庶之地便悉在我手,便等于断其后路,届时再与河南的晋军合兵一处,北上夹攻中山!”
邺城乃前燕故都,这么多年来都落在并非嫡系的慕容垂手中,若能一举夺回,自然可在声势上压过敌人。可也正因如此,后燕防守邺城的兵马也绝不在少数。姚嵩颦眉道:“邺城乃后燕副都,守将乃辽西王慕容农,在慕容垂诸子中也算一等一的将才,咱们的主力部队还没撤回关中,谁能远征河北?”
“就是因为现在叔明的骄骑军还没回来——就算回来,骄骑军劳师远征总也要休整一番,才堪作战,所以慕容垂才更断定我们没有余力此时在中路对他们宣战——我要的就是他放松戒备的一刻!”
“你…你要亲征?”姚嵩愣了一下,这计策确然胆大妄为却不失出奇制胜之处,只是一想到任臻又要带兵出关,他便直觉地想要反对,“你说事不宜迟兵贵神速,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今才刚刚开春,各地征集的军粮还未及汇总过来,如何调配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