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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慕容冲(340)

任臻揉了揉眉心,将最后一篇战报合上,咚地一声砸在案上。

慕容永沉默地捡起来,一目十行地看毕,便轻轻撂在案边高高的一叠文书之上,神情凝重:“还是慕容垂一贯的战术,绝不孤军深入,必四面围敌令其首位难顾。这数路大军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看不透哪一支是后燕主力,便猜不出慕容垂真正的战略意图。”他环视全场,一字一字地道:“一旦押错了主力,则长安危矣。”与他对坐的姚嵩则神色不善地开口:“来的太快了。本想以慕容熙拖延时日,却不料反成了开战的绝佳借口。”照他与任臻当初的设想,起码休养三年西燕方能仓廪足而兵员足,有与后燕一战的必胜资本,所以才一面扣着慕容熙不放一面对后燕虚以委蛇百般拖延,谁知变生不测,被慕容垂瞅准时机抢先发难!

任臻静坐半晌方才缓缓抬眼,望向眼前这两个自己最为倚重的左膀右臂:“慕容垂根本就是早有蓄谋。借口质子失踪,便悍然发兵——必是他派人劫走了慕容熙,却在此贼喊捉贼!既然如此——他要战,便来战!怕他不成!”

他拍案而起,掷地有声:“传朕口谕,全民备战,迎击慕容垂!”

第104章

然而两国之战绝非一时口舌之快。粮草,军援,兵员,战术皆要再三筹谋费心规划。姚嵩与慕容永二人已是连着三日夜宿宫中,倒是忙到暂时放下了成见,同心协力地与任臻一同商讨大事。

如今三人秉烛团坐,中间围着一张地图。

“后燕兵力二十万,翟斌的丁零兵乃是其中最强。自古东西之战,潼关都是必争之地。故而翟斌的中路军应是主力。”姚嵩摸过酥酪茶来仰脖饮了一口,“我们兵力有限,宜主防潼关战线。”

慕容永则摇头——他不同意增援拓跋珪。“拓跋珪镇守潼关三年,在与对岸的翟斌对峙中屡占上风。慕容垂不会不知,怎还会把宝压在外族翟斌身上。反倒是慕容宝以储君之名领军,兵力为三路人马中最多,又有北凉军从后掩映助阵,应为主力。任臻,我愿率骄骑三营出关迎敌。”

姚嵩冷哼一声:“慕容宝素非将才,近来又已渐失君心,慕容垂老则老矣并非发昏,怎会将此等大事交托于他?”

被拐弯抹角地讽为“老而发昏”的慕容永立即针锋相对道:“可后燕的太子依然还是慕容宝!慕容宝是段氏捧出来的太子,势力盘根错节,岂有说废就废的?慕容垂既然废不了他,就只能送他个莫大的功勋以确定其地位好保他顺利即位。”

“慕容垂如今还身强体健,怎会这么快就考虑身后之事?”

又来了。任臻无声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那慕容垂还安坐于中山老巢并未亲出呢,自家就要吵成个六国大封相了——这俩人友好合作不到半个时辰定必会反目成仇,就连慕容永这么个多年历练越发不动声色的面瘫脸也屡屡会被姚嵩激地青筋直爆,面红耳赤。

“二位爱~卿~”眼见文斗要升级成武斗了,任臻赶紧硬着头皮出面,一手搭住一个硬是把人给按下了,“忙到现在都还未用晚膳,不如先吃完饭再行商讨?”

二人异口同声地道:“不可!”

慕容永一指案上尺高的文书:“粮草征集只争朝夕,自要抓紧时间。”

姚嵩亦肃然道:“既然宣战,就万不能输!没出个对策之前子峻食不下咽。”

这时候又默契十足了。任臻默默地哀号一声——他大概得成为历史上第一个饿死在宫内的皇帝了——默默而已,他没敢出口,怕又重新挑起暂时遗忘的战火。

此时的长安再行战时戒严制度,全城提早宵禁,城中城外一片漆黑,除了巡营的星点灯火就只有偶传的军号之声。西门外的驿道之上忽有一支人马迤逦而来,黑影幢幢却又不闻车马粼粼,料是一路马裹蹄人衔枚。鼓楼之上的轮岗哨兵远远望见,登时一惊,赶忙擂鼓报讯,不出须臾功夫,负责城防巡逻丁点不敢大意的虎贲营统领兀烈便急匆匆地登上城头,身边俱是披坚执锐的勇猛甲士,城楼上燃起一片明火,照地有如白昼。

“来将通名!”

辕门画角下,驿路青山间,一昂藏武将勒马仰头,朗声道:“后凉辅国上将杨定叩城!”

消息传至宫中,任臻登时喜上眉梢,一时也顾不得做双面胶了,弹起身迭声道:“速速开城!”

杨定披挂整齐地上得殿来,还不及请安,任臻便到履相迎,一把扶住他的双肩,惊喜道:“怎么忽然来了?”杨定一拱手便算是自家见礼了,不由朗笑道:“末将奉旨来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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