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你……你还要去换衣服呢!”宋挽歌轻呼一声,微微挣扎着。
“挽儿,别动,让我这么抱着你一会儿吧,一会儿就好。”宇文玄冰的声音似敲入宋挽歌的心上,让她的心间发着软又发着悲,接着他一遍又一遍的轻唤着她的名字,“挽儿,挽儿,我的挽儿……”
宋挽歌只僵住身子不动,心底溢出丝丝悲伤。她总觉得今日的宇文玄冰有些异常,他似乎非常不安,好像在害怕某些不可预知的事情即将发生,让他无法掌控。
可是,他早已贵为一国之君,还会有什么事情让他不安让他害怕呢?想要开口询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良久,宇文玄冰才轻轻放开了宋挽歌,呼吸有些不稳,转过身去,柔声道:“挽儿,我让人将你的礼服送来,你便在这里换吧。我去东阁换,让熙儿再睡会儿你便唤醒他,等到了时辰礼官会来门外通传的。”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宋挽歌这才放松了一直紧绷着的神经,腿都有些发软,倾身坐到了桌前。
没一会儿宫人便捧了一身绯红色礼服进来,在宋挽歌面前缓缓打开了来。整个礼服分为三层,内里是白绸黄菊绣边褥衣裙,中层是浅红流彩云锦绸丝,外裳更是极美,长长的裙摆拖曳至地,紫金色的圆月纹锦,密密实实穿入金线缠绕其间,月亮下绣出碧霞云纹,云霞用多彩织锦又捻入银丝,似飘入天的彩云,又似风下的秋水。七彩琉璃线绣出欲飞的鸾鸟,以金线穿珍珠绣出密密的霞彩伞尾,异彩繁华,极尽华贵与雍容。
宋挽歌一下子有些晃眼,这个礼服真是章彩华丽到了极致。为了衬这身礼服,她不得不将内里的银白色绸裙换成了浅粉底色绣着牡丹花的织锦绸裙,腰间的佩带也换成了与礼服相配的锦绣镶珠垂缨腰带。
好一会儿才妆扮完毕,一旁伺候的宫女早已看得呆住,不停的发出啧啧的称赞之声:“皇后娘娘真是太美了,比刚才的还要美上十分,这要是让皇上瞧见,非瞧痴了不可。”
宋挽歌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并未说什么,起身去唤熙儿起身。这一觉也睡了一个多时辰,应是差不多了。小人儿在床上翻了翻身,睁开眼睛对上宋挽歌,立即朝她伸出小手,稚声喊道:“母后……”
宋挽歌将小人儿抱起放在腿上,柔声问道:“熙儿,还困吗?”
“不困了。”小人儿揉了揉眼睛,随即摇了摇头。
“那我们现在就去你父皇那儿好不好?”宋挽歌宠溺的摸着熙儿的小脑袋,唤来宫女帮他另换了一身礼服。小孩的服饰倒是简单,换的也快,不一会儿便穿戴妥当。
牵着熙儿的小手随礼官前往乾坤殿,刚出内阁门不远便能清楚的听见丝竹管弦之声从主殿中传来,俱是喜庆之声,又掺着些许的嘈杂。
“皇后娘娘驾到!太子殿下驾到!”礼官拖长的声音透过乐声传来。
丝乐声即止,宋挽歌与熙儿步入正殿,所过之处请安行礼之声不迭响起,有它国的使臣,也有本国的文武百官和亲贵。
“臣等给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请安,皇后娘娘、太子殿下万福千寿。”除了别国的使臣不用行跪礼,殿内诸人全部跪下请安。
宋挽歌客气地让他们起身,在礼官的指引下缓缓步向主位的右侧,熙儿坐在左侧,中间的位子是空着的,宇文玄冰还没有到。递了一个眼色过去,管弦丝乐复又奏起。
因她的到来嘈杂声低了不少,众使臣以及本国的文武大臣和亲贵间亦不怎么交谈了。宋挽歌坐着颇觉无趣,熙儿更是坐不住,已从位上下来,赖在她的身侧。宋挽歌轻刮着小人儿的鼻子,道他调皮。偶尔抬起头,便见有不少人急急收回目光,投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有探究的,打量的,惊艳的,欣赏的,不满的,嫉妒的……千丝万缕,不一而足。
突然,一道灼热的视线朝宋挽歌身上射过来,那炽烈的温度似要将她融化。宋挽歌一个轻颤,猛地抬起头来,就对上一双似沉淀着千万年相思和悲伤的幽深黑眸。
“歌儿,真的是你么?”他开口了,那声音熟悉而又陌生,仿佛被几千年积淀下来的相思和想念给浸润过,如此深浓狂炽的情意即使拼尽所有的气力似乎都压抑遏制不住。
“歌儿!”他又唤了一声,带着哽咽,盈着悲伤。那声呼唤仅仅只是听一遍便叫人心弦颤动不止,思绪如潮般汹涌澎湃。
心,猛地就疼了起来,不由自主的疼……
宋挽歌掩住胸口,忽而就站了起来,双脚仿似不受控制般的朝他走去,一步一步的走近坐在使臣席位的那个身着明黄色华服锦袍,俊美得有如天神一般的男子,那个让自己既感到陌生又觉着熟悉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