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千梦却是不恼不气,面上挂着一抹浅笑,神情却万般认真严肃地回话,“臣妇记得,上一次太后与皇上前去军营时,皇后娘娘可是先行来到山谷。娘娘并未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爷爷点头承认此事,怎么现如今却说得这般笃定?难不成娘娘有千里眼顺风耳?况且,此事兹事体大,又岂是我们妇人能够妄意评论决定的?臣妇如今只是一个孕妇,爷爷与王爷自然不会对臣妇说这等严重的事情。况且,爷爷与王爷忠君爱国,又岂会私藏了先祖帝的丹书铁券?还请太后与皇后娘娘莫要冤枉了我楚家。楚家虽是仰仗着皇上才有今日的风光,可爷爷随着先祖爷南征北讨,又协助先祖爷安定江山,最后还力排万难拥护皇上登基称帝,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皇后娘娘若是记不得,但臣妾相信西楚的百姓是记得的,皇后娘娘杀了我楚家满门,难道还能杀了这全天下的百姓不成?公道自在人心,我楚家对皇上对西楚皇室如何,天下百姓看得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难道还需要臣妾再举例说明?皇后娘娘身为六宫之主,素来温婉和气母仪天下,岂能出口打杀之词?岂不是破坏了娘娘素日维持的形象?更何况,这没有证据的事情,皇后娘娘岂能信口雌黄,冤枉了我楚家,寒了楚王军的心,只怕于皇上的千秋大业没有任何的好处吧!”
云千梦语速不缓不急,声音不卑不吭,眼底神色凛然不屈,出口的话却是点明如今的事实真相,却又适时提醒太后皇后现今皇室的处境,让她们莫要以为楚家非得拥护玉乾帝不可。
只是估计到太后与皇后的情绪,云千梦说完便立即站起身,脸上表情已换成凄哀之色,朝着太后缓缓下跪,哀声道:“太后、皇后,楚家往日对皇上如何历历在目,这才使得皇上放心将领兵大权交由楚家,还请太后皇后莫要猜忌我楚家,君臣同心,才能战无不克啊!”
太后与皇后被云千梦这番话呛得半个字也说不出口。
一句‘忠君爱国’已是堵住了她们的嘴,若他们此时否定楚家的忠心,那无疑就是在云千梦的面前表明皇室连同楚家也怀疑了,届时楚飞扬心生叛意,皇室想要夺回江山可就无望了。
一时间,太后与皇后的脸上青白交替难看极了,两人均是抿紧双唇、双目暗瞪着云千梦。
云千梦早已料到太后与皇后听完自己的话后会有何反应。
可既然对方已经连同楚家也这般怀疑不放心,若自己当真将丹书铁券交出来,将来平定了海王辰王之后,玉乾帝定会以私藏丹书铁券的罪名将楚家满门定罪。
云千梦自然不能给玉乾帝这个机会,不但不能给,还要趁势堵住他们的嘴,让他们再也无法开这个口。
略显笨重的身子直直地跪在地上,云千梦面带倔犟,眼中尽是一片不屈之色。让人看之心疼不已,不由得便想为楚家抱屈。
“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还不赶紧扶你们家王妃起身?你有了身子就该多加注意,岂能猛起猛跪,若是出了差池,本宫可没法向楚王交代。你又何必为难本宫与皇后?”心中清楚云千梦只是在做戏,可太后却知,云千梦敢这么做,今日一事定会传入楚飞扬的耳中。若因为今日的事情让楚飞扬懈怠了平叛一事,那西楚的大好江山可就要落入那两个贼人的手中了。
太后略含不悦的目光瞬间射向立于云千梦身后的慕春,示意她扶起云千梦。
只是太后心中始终不忿,尤其被当日懦弱的小辈逼迫如此,太后始终不愿屈服,尽管口出关爱之词,可末了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怪罪于云千梦。
可慕春却深知自家主子的性子,云千梦没有开口之前,慕春自是不会听从他人的命令。
不但如此,慕春亦是跟着云千梦跪了下来,满脸恳求地朝太后磕了三个头,这才低头回道:“太后,我家王妃定是有话要说,还请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能够听完王妃的话。”
太后心头一阵气结,转着佛珠的手猛然拍向茶几,怒道:“哀家的话都是耳旁风吗?让你们起来也这般困难?还是说哀家的懿旨现在不管用了?”
一屋子的宫女听完太后的话纷纷下跪不语,就连皇后亦是赶紧放下手中的茶盏跪了下来,只是瞥向云千梦的眼角余光却是透着一抹恨意。
倒是跟着皇后一同下跪的小怡神色依旧,只不错那半低着的脸上,那双太过灵活的双眸中却闪着掩藏不住的震惊,只怕是被方才‘丹书铁券’四字给惊吓住了。
“太后息怒,臣妇也是迫不得已。太后与爷爷的对话,臣妇没有亲耳听到,自然不明白到底出了何事。丹书铁券是何等的大事,若非太后今日提起,臣妇丝毫不知竟还有这样的事情。还请太后体恤楚家满门此时浴血奋战在战场上,莫要因为一些子虚乌有的传言而伤了君臣之间的感情。更何况,若真有此事,这也是前朝的事情,臣妇一个妇道人家岂能妄加断言?还请太后恕罪。”云千梦却是丝毫不畏太后的怒意,抬起头来镇定地望向太后,口齿清晰地说出这番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