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就听背后突然幽幽响起一道熟悉的嗓音:“哦,原来你是让着我的,这些年还真是委屈了。”
卢昭一听这个声音,当真连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却不敢回头,只是瞬间怂了,抹脖瞪眼的向对面的牧清寒求救,又怪他不早提醒自己。
牧清寒哈哈大笑,却又对庞秀玉道:“嫂嫂也莫要同兄长置气,他虽时常在兄弟们中间如此这般的吹嘘一番,实则无伤大雅,不过说着玩闹罢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卢昭的脸上就要被气的滴出血来,当即大吼道:“好你个牧慎行啊,装就一副老实相,偏做这些播弄是非颠倒黑白的勾当,我什么时候吹牛皮了?!”
不等牧清寒解释,庞秀玉已经一手抓住了他的衣领,阴测测的笑道:“什么时候?还用我这妹夫说么?方才我自己已经是清清楚楚的听见了!”
卢昭一噎,只觉嘴里那个苦呀,都他娘的苦到心里头去了!现下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让你吹,我让你再吹!
庞秀玉单手捏拳,就听一阵低低的骨骼摩擦声,听得卢昭脸都绿了。
“正好,我也不爱叫人让,那双金锏也许就没发个利市了,今儿咱们就都使出各自看家本领来,好生比划一回!”
说完,拖着卢昭就走。
卢昭挣了几下没挣开,也觉得在外头丢不起这个人,只得踉踉跄跄的跟着走,心头却还是对牧清寒万分怨念,眼神几乎要化成刀子戳死他。
也许旁人不知道,可是他同这个妻子打小一起长大,十分清楚彼此斤两。
若论马战,庞秀玉却是不是自己的对手,可说来也是吃了兵器的亏。要知道那双金锏是双手兵器,自己使用的重杆铁枪恰恰克它。可若要在地面上打起来……谁更胜一筹还真不好说!
而且到底是自家老婆,难不成还真跟对付军营中那些新兵蛋子一般,能狠下心去操练?
认输或是放水吧,自己夫纲不振,颜面不存;
可若是打的狠了,一旦把媳妇儿弄伤了,他自己又心疼!
这可真真儿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也许到底是兄弟情深,或许是牧清寒头一回做这样告黑状的事儿,良心未泯,跟他对视片刻后似有话要说,嘴巴张了几张,终于喊道:“嫂嫂且慢!”
卢昭暗自松了口气,忙不迭的对妻子道:“兄弟有话要说!”
庞秀玉停了。
就见牧清寒的嘴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似乎十分难以出口,最终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句话:
“嫂嫂,莫要打脸,赶明儿兄长还得练兵呢,好歹留些颜面!”
卢昭:“……我去你娘的老实人牧慎行!”
庞秀玉嗤笑一声,龇牙一笑,道:“自然省得!”
牧清寒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倒背着手,感慨万千的叹了口气,唉。
我这热闹,哪里是这么好白瞧的,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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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朝廷内外针对究竟是否要出兵争的不可开交之时,何厉终于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做出了一件十分符合他狂人名号的大事!
这一日早朝,气氛照样僵硬,正当圣人又黑着脸要听大臣们打嘴仗时,沉默了几天的何厉却突然出列,以头抢地,慷慨激昂的说了一通话,从头到尾都是在督促出兵。
跟连日来众多朝臣一贯的委婉迂回不同的是,何厉自始至终言辞都十分激烈,历数历朝历代因为过分隐忍、懦弱而导致亡国丧权的例子,最后干脆下了断言:
大禄一忍再忍,已经是到了忍无可忍、退无可退的地步,若这回再退,其他邻国必然群起效仿,到时候十面埋伏、四面楚歌,必然导致亡国灭种!而他们这些人,就是千古罪人,就是死了也要被人戳断脊梁骨。
本来身居高位者就爱听好话,更何况这几年圣人越发偏好歌功颂德的顺耳言论,何厉这一开口当真满朝哗然,同党、对立没有一个不捏一把冷汗的。
这人是疯了吧!
唐党自然担心他的安危,便是中立,甚至是敌对党派也有些惶惶。
倒不是说他人缘儿有多好,而且众人担心圣人的反应。
天子一怒,浮尸百万,流血漂轳,这些话不是说着好玩的。
同样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表情,平时可能没什么,可一旦圣人被惹毛了,说不得便要迁怒一番,发泄一下,指不定谁就要倒霉了!
这种情况下,祸水东引,让所有矛头都指向何厉自然是上上之策,可这活儿也不是谁都能做的,如何引,什么时候引,都是非常考验人的说话技巧和察言观色能力的。一个闹不好,非但不能置对手于死地,反而会把自己拖下水,那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