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林重阳细心地发现荆老板其实是带了女眷的,只是她们神神秘秘的,总是落后他们一段距离,中途下车歇息也绝对不在众人跟前露面,每次都是两个婆子安排什么。
出了山东境内,驿站多起来,通常三十里便有驿站,有时候甚至二十里也有,如此便不用太赶。
十来天后,正月二十七,他们抵达新城县。
米良要去永清县上任,他们要在此地分别。米良不是正常的离任交接,而是破格擢升,所以上任也不是正常时间,不过永清县自去年冬至月就没了知县,他去上任也算及时。
林重阳知道他仅有的一点积蓄也被那些匪人抢走,就送了他三十两银子并一些吃食、布匹,米良原本只是一个教谕,连个仆从也没,如今上任都是孤身一人,他就打发俩民勇一路护送他,顺便留在那里帮忙,等米知县安定下来春耕春种之后,他们再北上京城即可。
林重阳又征得荆老板和吉祥同意将那驴送给米良当坐骑。
米良自是万般感激的,只觉得活了半生突然遇到知己。
他对这驴也很有感情,不但骑着上任,后来还骑着下乡视察庄稼,没多久就得了个“毛驴知县”的称号,百姓们是因为他随和不拿架子,出于亲昵的戏称,却被官场同僚借来直呼他毛驴子。
从新城到京城,中间还有两百来里路,会试时间是二月初九,初七是报名截止日期,他们起码要在二月初五之前抵达京城才行。
毕竟同行的考生众多,京城什么情况他们也不了解,进了京大家起码要安顿几天。
靠近京城,治安越好,他们也就不怕再走夜路,所以紧赶慢赶在二月初二晌午抵达京城西南关厢。
时值会试前期,各地的举子们都相继上京,京城外的关厢便非常热闹,随处可见搭着简易茶肆,提供热水和简单食物给来往旅客。
“终于到了!”众人欢呼着,急欲瞻仰这座雄浑壮丽的北京城,踮起脚来就能看到远处巍峨耸立的城门楼,很是气派。
林重阳却诧异于城外关厢怎么如此破旧?
道路两边的民房低矮逼仄,看起来破破烂烂,让人很难和繁华的京城联系起来。
他们包了几家茶肆坐下休息,顺便弄点简易吃食,饭后就有人开始告辞,有亲友的就去投奔,没有的就去找合适的客栈,经济不宽裕的则去寻找贡院附近的庙宇、道观、出租的宅院等。
这一路上得林重阳等人庇护他们才能够顺利进京,不但没有被强人骚扰,甚至都没有挨饿受冻,还有免费药汤姜汤提供,也没有人得重病,就这样平平安安来到京城。
尤其是往年来过京城的几个举子,虽然盘缠自己够,可路途遥远,能坚持到京城便所剩无几,还要投宿吃饭买各种用品,到底是十分紧张的,甚至还要借债度日。
这番跟着一起赶路,虽然吃食路费也要出一部分,却比自己赶路省了许多,手头也能宽松不少。
就算有几个不宽裕的,却也不好意思再跟林重阳开口,这一路上可没少受人家照顾帮衬,人家带了那么多人,吃住都要钱,也未必就宽裕。
林重阳把路上买的一些吃食、土特产每人分了一份,又约定礼部报名的时候见。
庄继法去投奔本家一个在六部任职的长辈,孙机则去找他学兄,陆延和蓝琇一起去投奔他二舅。
因为林重阳他们也是去投奔林毓隽,为了尊重林毓隽,林重阳就没邀请赵文藻和王文远同行,反正他们如今都不缺钱,住客栈也很方便。
林家在这里也没什么根基,大伯已经离京,就三伯一家,不知道住宿条件如何,林重阳几个想先看看,要是不方便就不和三伯住一起,他们自己去找地方。
林承泽先让人去打听林毓隽一家住的位置,原来是在城东南的关厢,却不在城内。
休息得差不多了,他们就启程过去,现在就剩下他们林家自己人,队伍顿时缩减了大半。
太阳西斜,因为没有高大城墙阻挡,寒风凛冽,小刀子一样刮得脸生疼。
林重阳把大皮帽子的耳朵也放下来包住脸颊,就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这北京城比咱们家冷多了。”
他原以为山东比江南冷,现在看看京城更冷,这样一天天在外赶路,再有些日子,真是吃不消的。
林毓贞笑道:“这都打春了,越来越暖和的。”
林承泽吸吸鼻子,“这里感觉不到春天的模样,怕得三月才能好点。”
祁大凤让他们上车,带着车队往北走到城墙底下,贴着城墙往东去,有城墙抵挡风果然小了很多。
林重阳原本抱着手炉在车上打盹,突然就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睁眼就见吉祥趴在车窗好奇地瞅着外面,脸上表情惊喜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