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燃着无烟木炭,暖融融的,林大秀累得额头见汗,他终于找到自己想找的衣服,拎着晃了晃,“儿子,看看这个,喜欢不?”
那是一件大毛斗篷,虽然不是极品的白狐玄狐皮,但是也是上好的灰鼠皮,穿着轻快暖和,御风防寒,非常合用。
韩椿儿诧异道:“林大秀,你犯什么糊涂呢?”
林大秀抹了一把额头,“并没有,这件斗篷改一改,正好给我儿子做过年新衣。”他一脸的自豪骄傲,他的儿子过年怎么能没有新衣服,穿着旧衣服多磕碜啊。
韩椿儿听话听音儿,气得把孩子往他怀里一塞,“不错呢,你儿子过年不但要穿新衣,还得吃新饭,你自己管吧。”
说着一转身就走了。
林大秀一怔,不明白她干嘛生气,他也不是个能做小伏低的,自然不会去追。
他抱着儿子看了看,现在林重阳越发长开,白白嫩嫩,冰雪可爱,惹得他亲了一口,随即皱眉,儿子好像瘦了。
“你怎么瘦了呢?”
林重阳翻了他一个白眼,蠢爹!他三个月狗蛋也快四个月了,俩孩子吃一个娘的奶,当然不够啦。这几个月来,韩椿儿经常抱着狗蛋出去找别人的奶吃呢,就说自己家奶水不够,还顾忌他的脸面,生怕人家说闲话都没有抱自己出去。他既然知道,自然就不好意思吃太多,现在大一点,不再是刚出生几天,尽量忍忍,每次都吃不饱,当然就瘦了。只能指望自己大一点到时候把营养补回来,也不知道现在就节食会不会落下什么毛病,以后万一长不高怎么办?
他又有些犯愁,自己现在是男孩子,要是长不高可真是有点麻烦呢。
林大秀自然不知道他儿子是小怪物能听懂看懂他的意思,把孩子放在炕上,开始折腾那些衣服以及收拾出来的一些杂七杂八,扯过一块包袱皮包起来,“儿子,爹把这些拿去当了,有了钱好过年,给你买糖吃。”
林重阳使劲地翻白眼,然后很生气地骂他蠢,只可惜声带不受控制,发出来的声音虽然不是哇哇哭,也只是无意义的咿咿呀呀,让人听着非常受用。
只可惜林大秀想的美好,现实很骨感,他把儿子送回韩家之后就背了包袱去当铺,结果并没有如他所愿换回至少十几两银子,拿到手也只有一两而已!
他那些衣服,原本一件也不止一两,背了一包袱,也不过这点钱。
林大秀感觉欲哭无泪,可他怎么会哭呢,他只能板着脸,僵着背,在外面走了一圈又一圈,想着是不是找个营生干。
随便找个营生,丢人现眼,需要拉下面子。
哪怕林少爷如今可能会饿死,他也不那么容易迈出第一步。
可当他好不容易做足了心理建设,拉下面子,想去找个营生的时候,他又发现,其实这世上不是你自己拉下面子,以为委屈了自己,就可以换来你想要的东西。
并没有人想用他。
当然,不是没有工作给他,相反还不少呢,可人家不是看中他干什么,人家是看中他的脸!
林少爷可以拉下面子去找活儿干,怎么可能出卖色相跟那些人似的被人摸索。
打死都不干的!
所以,林少爷没有找到任何工作,面临着断炊断火的窘地。
不是过年的问题,而是活不活得下去的问题。
原本还以为自己饿就饿着,儿子在韩家起码还得过俩月舒心日子,谁知道接下来的事情让他知道靠山山倒,且天有不测风云,谁也说不准明天的事情。
第6章 受伤坚强
韩家出事了,韩大壮跟人发生争执被人砍了一刀,浑身是血的被抬回来生死不明。
韩家原本是韩家村的村民,韩老爹祖上是屠户有着独门手艺,专门帮人杀猪宰牲口。只是韩老爹父亲去得早,他并没有学会自家的手艺,虽然还是帮人杀猪宰牛,技术却并没有特别出色的。所以他就和几个人一起合伙屠宰牲口,慢慢地他反而被边缘化,被人抛开,他有些不服气,一次发生了争执,幸亏被几个正义的青年给拦住,倒是没吃什么亏。也是他运气好得了老主顾们照顾就出来单干,有一次竟然剖出一块两斤重的上等牛黄,足足换了一百二十两银子。
有了银子,他就在县城买了一座一进小院,置办四十亩地,举家迁来县里。
这么一过就是十几年过去了。
可县里的日子也没那么好过,开销比乡下大了几倍,这十几年他们家没有增添新的家业,反而还有所减少,也不知道是不是新家的风水不咋地,张氏后来生了俩孩子都夭折了,活下来的只有韩大壮和韩椿儿。
这些年他带着韩大壮跟县城最大的赵家屠宰场合伙杀猪卖肉,别人负责杀,他们负责卖,日子过得也还算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