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史讶异地抬起头,看她们的穿着打扮都很讲究,应该都是从宫里出来的,比之前那些粗俗的侍卫不知道好出多少倍。即便如此,弟史心里仍是高兴不起来,绛宾找来这些侍女服侍她,难道他打算把她长期囚禁在这里?即使得逞之后还不肯放过她?
“呜呜……”弟史趴在桌上放声大哭,想离开这儿看来是没指望了,那个草包不仅要得到她的人,还妄想得到她的心,他凭什么这样待她。
不知道哭了多久,等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侍女们都不见了。弟史抽泣着走出去,那几个侍卫也没了踪影。夜幕降临,放眼望去蒙上月光的草地散发出点点银辉,不远处的那条小河潺潺流淌,伴随着山林中鸟儿的啼叫,像是置身于世外桃源。
弟史以为这是绛宾的圈套,可是她等了半天也没见他现身,侍卫和侍女都离开了,这里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弟史丝毫不觉得害怕,她甚至在想,也许父王和母后已经查出来是绛宾挟持了她,向龟兹朝廷施压,绛宾只能匆匆放她走。或者常将军和万年哥哥找来了,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把绛宾也抓住了,迫使他放了她。
弟史迈开脚步走向那条小河,好不容易重获自由,她一定要尽快离开这里才行。走着走着,她看到河边摆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堆满了大饼烤肉水果等各种食物,心想这可能是侍卫们留下来的,本来打算不屑一顾的,不过肚子咕咕叫个不停。
要想回到乌孙,路上总要带点吃的吧,弟史随手拿了两块饼,闻着烤肉的香味,又不由自主多看了几眼,她拿了颗果子吃起来,没想到非但不能转移注意力,反而越来越饿。终于,弟史坐在草地上,抓起烤肉吃起来,直到再也吃不下了,才心满意足地揉着肚子,起身继续赶路。
这时,身后传来鼓点的声响,头顶亮起了无数盏火把,弟史怔在原地,还没来得及回头,又听见了古琴的曲子,她整个人不知所措,瞬间推翻了之前的猜想。她僵硬地回过头,只见那几名侍女打鼓的打鼓,弹琴的弹琴,还有人穿着鲜艳的舞衣在她面前起舞。
弟史怔怔地看着这一切,一颗心逐渐下沉,直到看见绛宾吹奏着笛子缓缓走来,她简直想要一头栽进河里。父王和母后根本不知道她在哪里,常将军和万年哥哥也压根没来找她,她还是被绛宾囚禁的俘虏。这个可恶的绛宾,让她以为自己重获自由,却又无情地打破她的幻想,让她认清自己的处境。
他究竟要折磨她到什么时候,躲在一旁看她欣喜的样子,只怕他在偷笑吧!看她狼吞虎咽吃下那么多东西,他笑得东倒西歪了吧!看她被他的设计目瞪口呆,他心里正得意吧!
“别跳了,别跳了……”弟史双手捂着耳朵,向山林里奔去,她要逃出这个鬼地方,她要逃出绛宾的魔爪,哪怕是死在林子里,也绝不回到那座牢笼。
绛宾扬起手,鼓点和琴声戛然而止,侍女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
“王子殿下……”侍女们下意识地去追弟史,不料绛宾大喝一声,“站住,你们都给我候在这儿。”
绛宾说着就朝弟史的背影奔去,他们远离了火把的光亮,林子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弟史公主,弟史公主……”绛宾开始着急,他怕弟史一气之下连自身安危都不顾了,“不能再往前走了,前面有座悬崖,再往前走会有危险的……”
“你不要过来,你再过来我就去跳崖!”
听到弟史的声音,绛宾松了口气,连忙说道:“好,好,我不过去,你也不要再往前走,我们都不再走动一步,好吗?”
“你先站住不要动!”弟史指着绛宾高声道,“我看见你还在走,你不守信用!”
绛宾知道她能看见他,值得停下来:“我没有再走了,我已经停下来了,弟史公主,你也不要动。”
“要你管我,你是我什么人,我又算什么东西。”弟史恨恨地骂道,“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偏要跟我过不去,我就要去大汉了,你却在半道上把我挟持来,你就不怕我父王母后找你算账吗?你们龟兹有什么了不起,难道就不怕我们乌孙的大将军吗?”
“我怕,我当然怕!”绛宾循声面向弟史,微微一笑,说道,“乌孙是西域第一强国,我们龟兹实在不敢跟乌孙作对,真要是因为我鲁莽的举动引起两国的战争,那我就是千古罪人了。”
“你明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还不肯放我走?”弟史以为他后悔了,忙道,“你现在放我走,我答应你,一定会说服父王和母后不予追究,就当作没发生过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