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昏迷了多久,扶玛现在怎么样了,刘烨应该不会为难她吧!还有,她会不会逃下山,万一乌布吉知道了这一切,他们就全完了!
翁归靡站起来,感觉身体很虚弱,双脚像是踩在棉花上,走路都是轻飘飘的。推开房门,他认得这里是山上,东张西望了半天,找到软禁扶玛的房间,迫不及待地直奔而去。
深更半夜,房门竟然完全敞开,依稀还能闻着阵阵血腥气,翁归靡心里的不安逐渐扩散,那个恐怖的梦境浮现在他眼前,扶玛空洞的双眼,模糊的面容,身下流成河的污血……
“左贤王……”从屋里跑出来的冯嫽惊讶地看着他,神情大变,匆忙上前拦住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怎么起来了……我、我送你回、回……”
翁归靡一把甩开冯嫽,她反常的表现更坚定了他进屋看个究竟的决心,这时,常惠在门口挡住了他,沉声道:“左贤王,请回吧!”
“谁也别想拦着我……”翁归靡怒吼一声,吓得冯嫽后退了数步,她看着常惠不知如何是好。
常惠像根柱子杵在门口,血腥气越来越浓,翁归靡几乎可以肯定扶玛出了意外,他握紧了双拳,眼里布满血丝,全身止不住地颤抖,一字一句道:“让、我、进、去!”
常惠叹口气,侧过身子让他通过,翁归靡步履艰难地走进去,不安地看向那片黑暗。
第三十六章 哀莫心伤
翁归靡看到的景象与他的噩梦如出一辙,扶玛扭曲的身体躺在血泊里,沾满污血的长发一缕一缕地黏在地上,她的头贴着脚,脸朝外对着他。
浓重的夜色渐渐褪去,天空泛起黎明前的灰白色,透过窗户照在扶玛身上,她那双失去神采的眼睛空洞地可怕,透过脸上凌乱的头发,直勾勾地看着翁归靡,像是在问他为什么现在才来。
翁归靡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他愕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剧烈跳动的心脏就要破膛而出。他不是没有见过死人,死相恐怖的也见得多了,小时候经常看他的父亲处决犯人,斩手斩脚割鼻子剜眼睛的已是见怪不怪。他的母亲被左夫人毒死的时候,老贤王当着他的面砍下左夫人的脑袋,他至今还记得,那颗脑袋滚到他脚边,毒辣的眼睛死盯着他,张张嘴还想说什么。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爱过的女人,扶玛也会死在他面前,而且还死得这么惨!
“扶……扶……”翁归靡不敢相信他看到的都是真的,生怕叫出她的名字,就再也难以挽回。
常惠看不下去了,眼看天就要亮了,应该尽快处理好尸体才是,免得节外生枝。他看了眼冯嫽,冯嫽为难地苦着脸,她还没想好怎么跟翁归靡解释。常惠知道她也帮不上忙,索性将所有后果都揽在自己身上,如此一来,扶玛浑身的伤也能解释清楚。
“她要逃走,听到动静我就进来了,天黑我也没看清楚,一不小心出手重了就把她打死了。左贤王,你要是怨我我也认了,但我不后悔杀了她,留着她我们都有危险。既然人都死了,我就先把她埋了吧,你要问罪也等我回来再说!”
常惠这几句话说得很流利,听起来不像是说谎,他大步走上前,俯身去扯扶玛的衣领。
“住手!”翁归靡沉声喝道,手扶着门框站了起来,伤心地看着死去的扶玛,一步步走向她,蹲下来,将她脸上的乱发拢整齐了,取下她脖子上的挂坠,装作漫不经心地沾了沾地上的那摊血。
“常将军,你说,是你失手打死她的,对吗?”翁归靡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枚变了色的银质挂坠,语气越发地沉重。
常惠一向直来直去,他将扶玛这条性命揽上身,就没想过给自己开脱,他回答地铿锵有力:“没错,就是我打死她的,我就算打死她,也不能让她逃走。”
“扶玛生前是挨了打……”翁归靡察看她脸上身体上的淤青,话锋陡然一转,“但这些伤不足以致命,她真正的死因是中毒!”
翁归靡冷漠地看向常惠:“你是怎样毒杀她的,可否跟我解释一下。”
常惠怔怔地看了眼面容模糊的扶玛,他只知道刘烨走后,扶玛就发疯似地大吼大叫,没过多久就死了。翁归靡赶来之前,他和冯嫽也刚发现她断了气,谁知道她是中毒还是怎地,说不定是伤势过重不治身亡呢!但听翁归靡这么说,他不由多看了扶玛的尸体两眼,眼眶发黑,嘴唇乌紫,地上的血迹已经凝固,像沼泽地里的污泥。
糟糕!这很明显是中毒死的,常惠的心脏漏跳了几拍,都怪他不够谨慎,刚才怎么没看出来呢!现在翁归靡怀疑他,他该怎么圆谎啊!焦急之余,常惠无意中看到那瓶被扶玛打落的药膏,随即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