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临死,姚太医说只是中了暑气,过会子就好了。”平梅蹙眉,用绣帕堵住刑修炜的嘴,“尽浑说些什么胡话呢。”
“哦,原是中了暑气呀。”刑修炜叹息一声,似是有些遗憾。
平梅面色一白,“你还想怎的,要我当寡妇吗?”说的急了,平梅禁不住的红了眼眶。
“我是个太监,梅儿看不上我也是平常。”刑修炜垂眸,面容苍白,看上去意外的有些可怜。
“谁说我瞧不上你的,我,我是怕你瞧不上我。”平梅扯着绣帕,想起昨日里苏阮说的话,面色臊红,“素梅比我长的好看,年纪又比我轻,我想着你应当是欢喜的。但,但就算是你欢喜,她现下已经被我打发走了。”
“只有梅儿瞧不上我,我哪里会瞧不上梅儿,你打发那素梅来,我当是你不愿嫁我,拿了人来搪塞我。我怕你生气,也不敢直接打发了。”刑修炜说话的声音有些虚弱,更是衬得整个人可怜巴巴了几分。
平梅面露心虚,觉得现下自己就跟个大恶人一样。
“梅儿,虽说我是个太监,但我也有情爱之心。”刑修炜从宽袖暗袋内取出一物递给平梅,“我只盼着我的梅儿,也能欢喜我。”
平梅低头看着刑修炜拿在手里的那朵双色鸳鸯美人蕉,一瞬时就白了脸,“这是皇后娘娘的东西,你,你怎么敢……”
“昨日里跪在殿外求了许久,娘娘才准的。”刑修炜将那朵双色鸳鸯美人蕉递给平梅,语气轻柔道:“我知道,你喜欢这花。”
平梅捏着手里的花,眼眶通红,晶莹剔透的泪珠子一颗颗的往下落。
“梅儿,我知道你喜欢这花,那你喜欢这送花的人吗?”
哽噎着声音,平梅突然一把抱住了刑修炜。“喜欢,我喜欢这花,也喜欢送花的人……”平梅一向不是个容易说出心里话的人,但此刻却觉得心口憋闷,有千言万语要说。
小镜子躬身退到屋外,小心翼翼的掩上房门。
屋外天气酷热,蝉虫却叫的欢喜,暖风沙沙吹过茂树,留下一阵清音回响。
刑修炜与平梅的婚事定在了七月初七。
那日本就是七夕,再加上这婚事,让原本就热闹的宋宫更是热闹了许多。
苏阮站在平梅身后正在给她梳发,平梅坐在梳妆台前,有些惴惴不安。“娘娘,还是让宫娥来吧。”
“就梳完了。”苏阮给平梅挽上发髻,手艺生疏的梳了一个妇人髻。
“真好看。”从花棱镜中看到平梅涂脂抹粉的模样,苏阮禁不住的笑道:“平日里你总是素面朝天的,瞧瞧,这一点上胭脂多好看?那刑修炜真是捡了宝贝。”
平梅面颊泛红,胭脂色更浓。
一旁有小宫娥送来凤冠霞帔,皆是苏阮让宋宫内的秀娘一针一线所制。替平梅戴上凤冠,苏阮伸手握住她的手轻抚,眼眶微红。“我的平梅也要嫁人了。”
平梅垂眸,反握住苏阮的手。
“我太高兴了,瞧瞧,这眼泪都止不住。”苏阮伸手抹了一把泪珠子,声音哽咽的叮嘱道:“若是那刑修炜敢欺你,你就来寻我告状,我让陆朝宗好好治他。”
平梅红着眼搂住苏阮,声音哽咽。
殿门口有喜婆叫喊,“吉时到了!”
苏阮笑着推开平梅,帮她补上胭脂水粉道:“大喜的日子莫哭,咱们要开开心心的出嫁。”
月上柳梢,穿着喜服的刑修炜前来迎亲。
刑修炜与平梅皆无高堂,陆朝宗与苏阮做高堂,看着那一对新人伏跪叩首,在氤氲的红纱笼灯下犹如一对璧人。
“送入洞房……”礼官高唱,众人哄闹着将新人送入洞房。
夜色渐浓,绮窗紧闭,那株被当做嫁妆移栽到了绮窗下的双色鸳鸯美人蕉含羞而立。
第177章
冬月,天寒地冻,素裹银妆,苏府内却热闹非常。
挂着大红灯笼的院落前,腊梅染枝,丫鬟婆子忙忙碌碌的端着手里的漆盘来回穿梭在回廊小径内。大喜的红绫随风飞舞,飘带喜烛梅香。
今日是苏府双喜临门的大日子。
苏府门前车水马龙,前来道贺的人足足挤占了一条街。
苏钦顺穿着新制的袄袍站在府门口迎客,身旁的王姚玉牵着手里的小娃娃嬉嬉闹闹的笑的厉害。
“看看你,这么冷的天,大氅呢?”苏钦顺转头看了一眼只套着一件松花袄裙的王姚玉,无奈的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下来替王姚玉披在身上。
“不要。”王姚玉嫌弃的一挥手,那大氅就掉在了地上。
苏钦顺也不恼,只弯腰将那大氅捡了起来,然后朝着王姚玉绷起一张脸,“不披大氅就回去。”
王姚玉虽脑子不大清楚了,但对板起脸的苏钦顺还是怕的,她胡乱的披上了大氅,然后赶紧牵着小娃娃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