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为陈郡人,死为陈郡鬼,为了陈郡,她什么都能做,不过只是杀个人罢了,有何难。
主位棚内,伊白和尚起身,俯身往校场内看去。“比完了?怎没个输赢?”
陆朝宗盘着手里的花中花,眉目轻敛道:“差条人命。”
“人命?”听到陆朝宗的话,苏阮蹙眉道:“什么人命?”一场招婿会,还能招出人命来?
“别怕,死不了的。”抬手抚了抚苏阮的额角,陆朝宗笑道:“今日去你家吃顿便饭。”
说是便饭,但陆朝宗来,王姚玉哪里敢怠慢,赶紧让厨房忙活了起来。而苏致清回府,也让心绪不佳的苏钦顺难得露出了个笑脸。
“给父亲请安,不孝儿回来了。”苏致清跪地,给苏钦顺行大礼。
苏钦顺赶紧上前,将苏致清从地上扶起,“这么多年,总算是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苏致清起身,双眸微红。多年漂泊在外,归家之时心中难免感触良多。
“在外可好?”苏钦顺是个严父,不会说过多关心之语,只干巴巴的憋出这么一句。
“劳父亲挂心,儿安好。”苏致清知晓苏钦顺的脾气,只又拱手,声音微哽咽。
苏钦顺颔首,眼眶通红,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然后道:“我听说你就是那轰动宋陵城的鹊翎徒?”拢着大袖单手负于身后,苏钦顺面容瘦削不少,看着有些精神不济。
“是。”苏致清点头,“承蒙师傅教诲,师故去后,让儿归家。”
“鹊翎人去了?”苏钦顺面色微惊。
“是。”苏致清面露悲切。
“唉。”苏钦顺摇头叹息,遗憾又一贤士故去,文人之间,总有一股莫名的惺惺相惜之意,即使素不相识,相见时,也能相谈甚欢。
书房门口,王姚玉端着茶水进来,“儿啊,我听说你去参加了那宜春郡主的招婿会?”话说一半,王姚玉面露担忧,“你可,还未及弱冠呢。”
苏致清先是拱手与王姚玉行了一礼,然后才道:“母亲,儿省得,定不会拖累苏府。”
王姚玉面露尴尬神色,小心翼翼的将手里的漆盘放到茶案上。
陈姨娘的这个孩儿,一向是个聪明人,她也没费心多管,只平日里吃穿住行不缺着就好。现在她苏府刚刚挺过大关,风雨飘摇未定,若是再出什么事,她一介妇孺真是挨不住。
“致清呀。”苏钦顺叹息,“你年纪到了,想成家是好事,可是这宜春郡主不是能胡乱招惹的人。”
经历了许多事的苏钦顺说话也没有了先前的刻板,反而是学会了与人相谈说事,不再一意孤行的任凭自己的性子拍案定板。
“父亲,我心中有数,请您相信孩儿。”苏致清神色笃定。
苏致雅也站在一旁拱手帮道:“父亲,二弟一向聪慧,此事您就交给他吧,儿相信二弟一定是另有打算。”
苏钦顺抬头,瞧见站在自己面前的苏致雅和苏致清,已然显出几褶明显皱纹的严肃面容上露出担忧,然后叹息着缓慢点了点头,“日后这朝廷,都是你们这些初生牛犊的。”
苏致雅在待参加明年的春闱,以他的才情,搏个前三甲不在话下。苏致清顶着一个鹊翎徒的名头,即便身份不够,做个幕僚食客,那也是前途无量。
而对于苏致雅和苏致清在做的事,苏钦顺哪里会不清楚。
他身居官场多年,难得能算作是那出淤泥而不染之辈,但事实证明,有时候自己认为对的,不一定是对的,自己认为错的,在旁人看来,反而才是对的。
太干净的人,是会生病的。所以他已抱恙数日,许久未上过朝了。
“老爷,吃茶。”王姚玉上前,给苏钦顺端了一碗茶水,然后伸手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药碗道:“朱大夫说要让你按时吃药。”
“知道了知道了,放着吧。”苏钦顺吃了一口茶,却没动那药。
“不行,现下就要喝了。”王姚玉难得的显出一抹硬气。
苏钦顺无奈,只得端起那药碗吃了。王姚玉面露喜色,赶紧又给苏钦顺添了一碗新茶。
“对了,晚膳都备好了吗?”放下药碗,苏钦顺抹了抹胡须,只觉口中发苦。
“备好了。”王姚玉点头,“我听说那摄政王茹素,所以备的都是素食,咱们今日就一块用素宴吧。”
苏致雅轻笑道:“母亲,摄政王已然不茹素了。”
“什么?不茹素了?”王姚玉微惊,惊惶道:“那可如何是好?我这备的都是素食呀!”
“母亲,时辰还早,您可以再让厨房备些好物,比如樱桃肉之类的酸甜开胃的荤物。”苏致清接过话道。
“哎呦,对对对。”王姚玉赶紧提着裙裾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