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媛美的眼睛红得能滴出血来。
她用颤动的手拿起手机,给倪胭打电话。一遍又一遍“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不断地提醒着她,这个女儿是真的把她拉黑了。
她开始给倪胭的微博发私信:
“你这孩子长大了出息了,居然想跟我断绝关系?你这个没良心的!你爸爸不要你,妈妈一个人把你拉扯大有多不容易你知不知道!好啊,现在翅膀硬了,无法无天!再也不听妈妈的话了!”
“供你念书,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百事孝为先懂不懂?世上只有妈妈好懂不懂?连自己的妈妈都不认,你还是个人吗?你没有良心!你不配当人!”
“到底是谁在你耳边说妈妈的坏话!十六年,妈妈是怎么对你的?是少了你吃,还是少了你穿?你离开妈妈眼皮子才几天就被别人拐走了!是谁?是节目组?和你同宿舍的女生?还是哪个狼心狗肺的臭男人!”
“你不要给我装死!你给我出来!”
“连自己的母亲都不认,你会遭报应的!天打五雷轰!”
“我告诉你,我手里有你的裸。照!你再不回复,我就把这死丫头的裸。照发到网上去!”
周媛美双眼通红,几乎疯狂。她在打字的时候,双手死死握着手机,拇指发颤地打字。
她并没有什么裸。照,不过是人到了悬崖边,口不择言,用尽要挟的本事。
她不停地给倪胭发私信,谩骂、恐吓。
许久之后,她又放缓了语气:“宝贝儿,妈妈爱你。你是妈妈的唯一。如果连你都不要妈妈了,妈妈该怎么办好。你就算是可怜可怜妈妈,不要不理妈妈好不好?”
黑暗的房间里,周媛美坐在角落,一边打字,一边双肩抖动,颤声哭泣。哭声越来越大,委屈的哭声幽怨地回荡在昏暗狭小的房间里。
屋子里很暗,但是仍旧能够看见墙壁上密密麻麻贴着严亦恪的海报、照片。这些从二十年前开始贴的照片、海报充塞在四周墙壁的每一个角落。把四面墙贴满了还不够,一层又一层地叠加着。最下层的海报和照片已经发黄,打了卷儿。
海报上的严亦恪帅气得光芒万丈,和抖着双肩幽怨哭泣的周媛美形成及其鲜明地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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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时间眨眼而过,第二期节目的录制先从公布淘汰名单开始。
还是第一次登台表演的场地,一百名女孩子坐在座位里,等着宣判。镜头扫过女孩子们的脸,女孩子看见了镜头,对着镜头招招手或卖萌。镜头收入的表情更多的是紧张。
毕竟过了今晚,这些女孩子们当中一半多的人要离开节目组,也无缘彩虹少女的组合。正如当初肖丽所说,这些女孩子们将是第一批没有资格站在舞台上表演毕业舞的人。
这一次主持的人是赵丑丑,开场白之后,他开始念名次。从第49名开始倒着往前念。每次念到一个名字,选手就会激动地走到前面来说感言。
说感言可是个技术活儿,也是难得可贵地单人镜头。女孩子们在进场前就被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交待要提前将感言准备好。如果足够自信,可以将感言说得特别一点,而如果没有那个高智商,就走诚恳路线,真诚一点,激动一点,亲民一点,感人一点……
于是,倪胭惊讶地发现不过是一个宣布名次的环节,竟然变成了催泪大会。
哭哭啼啼。
自己对着镜头哭还不够,还要和好朋友抱在一起哭。
——真的很少女。
倪胭无奈地神游在外,开始调戏起白石头来。白石头早就习惯了倪胭每次无聊了就来撩拨撩拨他。他“呵呵”一声,从容应对。
“白石头,你没死之前是什么人物?瞧你总喜欢读书,难道是个状元?”
“不,只是个算命的。”
“算命的?”
“对,背个旗子盘腿坐在地上,面前放个碗,给人算命的。”
“还替人写家书不?”
“替。”
倪胭“啧”了一声,说:“原来是个糊弄人的神棍。骗了不少人吧?”
“那是自然,全靠一张嘴骗钱吃饭。”
倪胭笑着在心里与他说:“实在没看出来你还是个靠嘴皮子过日子的。”
倪胭又问:“对了,白石头你为什么一直戴着一个面具?是不是长得特别丑。丑到我看见了就想拍死你的程度。”
这回白石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心爱之人所赠之物。”
“咦?”倪胭大感惊奇,“就你这种人还有过心上人?娶妻生子了?”
白石头漫不经心地说:“没。嫌我算命的工作不稳定,跑了。”
“满口胡话分不清真假。”倪胭笑笑,并没怎么相信白石头半真半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