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号子关着二十来人,如果每个人都轮换着上茅厕,那这牢房的门还有锁起来的时候吗?也不安全呀,弄不好,随时就会发生越狱事件呀。
一般来说,粪桶周围,是一间牢房中最不好的地方,如果在牢房中是那个混的最憋屈的,那就不用想了,注定以粪桶为伴了。
而监狱是个最欺生的地方,一般粪桶这地方,都是留给新进来的新人的。
柳折眉这样一个长相俊美的书生,突兀地出现在这间号子里,号子里的囚犯们无来由地觉得眼前一亮,就像一堆煤里突然放了一颗大珍珠一样。
那个清新呀,那个引人注目呀,想挡都挡不住。
更别说,就算到了这个地步,他走路的步伐仍充满着一丝写意般的洒脱,那副架势,仿佛根本不是来坐牢的,而是来游山玩水的。
号子里所有囚犯的目光都投向了他,就连坐在墙角的那条大汉,吃虱子的速度也慢了几拍。
柳折眉今日遭到这等变故,要说他心中真的一点波动都没有,那也是骗人的,只是他面上没有表现出来而已,尤其是,他的生活还有两个目标要去达成。
一,要报家仇,找出害死父母的所有凶手来。
二,要娶他看上的秦韵为妻,不到手决不罢休。
一个心中有寄托的人,不到最后关头,他就不会彻底绝望,更别说,他的心在五岁那年亲眼看到父母死在自己面前时,就已经心冷如铁了。
这样的他,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的外表下,已经有了一颗坚韧的心。
他只是觉得有些累,想要休息一会,在脑子里整理下自己被设计的这个局,想着从什么地方开始破局。
就算他短时间不能破局,也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因为按照大明律,凡是涉及到民事杀人的案件,最后定案,到法场执行,一般都是秋后问斩的,现在才是春日,还有几个月的时间。
他知道到了这个时候,就算他歇斯底里,痛哭流涕,也是无济于事,尽管他也是个爱干净的人,可他这时也不愿与牢房中这些囚犯们起冲突,很自觉地走到了粪桶旁的空地,盘腿坐下。
这时,一个干瘦的四五十岁的中年囚犯,脸色脏污不堪,这牢房的光线也不怎么好,看不清他的表情,他走起路来一条腿是瘸着的,应该是被打折的,一只手不知怎么了,长长的衣袖掩盖着,暂时看不清楚。
这中年囚犯,从他躺着的那个角落走过来,一路上,踢踢踏踏的,碍了几个人的腿脚,那几个囚犯也没人敢吭上一声。最后,走到柳折眉所在的粪桶边,看着柳折眉的样子似乎觉得他待在旁边有些碍眼,一脚向他踹来。
柳折眉看这人做派,也知道这人要撒尿了,他也没看男人撒尿的嗜好,借助那中间囚犯向自己踢过来的一脚,他很配合地被踹到了一边。
他知道,这个中年囚犯应该只是一个探路的,先来试探一下他的深浅,真正的狱霸,人家不到最后才不出手呢。
这中年囚犯撒完尿,并没有马上离开粪桶边,而是对他露出一个带着猥琐的笑容,配上那干瘦的面容,有说不出的一种诡异。
可这中年囚犯,笑完之后,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和话语,又一瘸一拐地向他所在的位置走去,这一路上又踩了几个囚犯的腿脚,有人就在这时骂出声来。
牢房中待的久了,就不知道时间的流逝了,这些囚犯们有时间就在睡觉。
柳折眉刚进来时,这号子里二十来人,至少有一半过一点都在睡觉,或者说跟睡觉一样地躺着。
此时,被这中年囚犯一骚扰,这些人纷纷醒了。
偏偏柳折眉又是那么醒目,这些人想忽视也难。
位置在那中年囚犯左边的那位,这时也坐直了身子,这人一坐起来,柳折眉就觉得这家伙,绝对是个亡命之徒,杀过人的人和没杀过人的罪犯,那感觉绝对是不一样的,除非就像柳折眉这种有完美的伪装的。
他虽然没杀过普通人,可上京的途中也是杀过鞑子的。
只是像他这样风姿的人,绝对不会有人将他跟杀人犯联系起来。
这人看到柳折眉时,似乎有些不屑地口中嘟囔了几乎,对这种来说,柳折眉这种书生,是他们一辈子都企及不了的目标,羡慕嫉妒或者恨,这让他们心中往往又摧毁这种他们难以企及的东西的冲动。
这个人虽然距离柳折眉还有一段距离,可柳折眉已经感觉到了此人对自己毫不掩饰的恶意。
果然,片刻后,这人站起身来。
这人的个子很高,身材不粗不细,不知道在这牢房待了多久了,可看的出来,他的体型很是匀称,走的近了,眉目之间,除开那披散的头发和有些乱糟糟的胡须外,这人的长相其实很出色的,有那么一种很是英挺的感觉,和牢房中其他人比起来,他同样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