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苦涩的药喝下,低头细细哺入她口中,轻柔而小心。
凤浅歌修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掀开眼帘便看到近在咫尺的一张脸,怔愣片刻霍然坐起身把人推开,修涯被推得撞到床柱,背上的伤口瞬间裂开,一碗药洒得满床都是,药碗摔碎在地上。
她趴到床边咳得满脸通红,口中苦涩难耐,修涯见状赶紧起身到桌边倒了茶水,坐到床边轻拍着她的后背,她扬眉一看惊惶地退到床内侧拉着被子裹着自己,一脸防备:“你是什么人?”
他是什么人?
她不记得他是谁?
在外面听到动静的琉香闻声赶来,见到她醒来,惊喜交加:“小姐,小姐,你终地醒了。”刚一走近,床上的人又往床角缩了几分:“你又是什么人?”
琉香顿时愣住,怔怔地望向床榻上那个惊恐不定的女子,瑟瑟缩缩的蜷在床角,小姐……小姐从来不会这样的,一时之间便慌乱起来,急急跑出房去,恰遇唐九从外回来,便不由分说把他朝里拉,一边跟他讲方才的状况。
唐九进门站到床边,探头望着床上的女子愣了半天:“徒弟,你还认得我是谁吗?”
凤浅歌愣了愣,使劲想了想道:“白胡子老头儿。”
唐九闻言老脸刷地垮了下来,哀嚎:“完了,我徒弟傻了,落了回水,脑子真进水了。”连他都不认了。
“那你快想办法啊,小姐这样怎么办?”琉香催促道。
唐九抓耳挠腮,到床边道:“徒弟把你手伸给我。”
床上的人一听,立即把缩进被子藏着让他哭笑不得。修涯微皱着眉望着床榻上的女子,握着茶盏的手微微收紧。
“可能是在水中头撞了礁石所以这样了,可能过一段就好了。”唐九倒是一脸的无所谓,急得琉香直跳脚,他却道:“忘了好,反正她这一辈子记得的全是那么些不想记的人和事,凤家人那样,凤夫人死了,嫁人还被未婚夫算计,这些东西记着也难受,倒不如忘了干净。”
“可是她连我也忘了!”琉香道。
“那就现在开始记。”说罢他一把拉着她到床边道:“这是琉香,琉璃的琉,花香的香,你的丫环,我是你师傅,很厉害的,不叫白胡子老头,叫唐九。那个……”指向一旁的修涯“那是你相公,总之我们都是好人,不会……”
“你脸上又没写好人两个字。”凤浅歌轻哼道。
唐九气结无语,长叹一声,拉着琉香出门:“我饿了,快做吃的去。”
二人离去,屋内陷入无边沉寂,修涯拿着已经凉透的茶盏默然立在床边,床榻上的人缩在被子里,抿着唇望着他。他将手中的茶盏放到桌上,到床边坐下,沉默良久方才出声道:“不记得那就重新来记。”他望着她笑,暖若春风。
那一双明亮的眸了不再有了曾经的沧桑,没有悲伤,没有痛楚,没有挣扎,是沉静,一无所有的沉静。
“你是我相公?”她微微皱了皱眉问道。
修涯温和淡笑,点了点头,道:“把手伸给我。”她迟疑了半晌,最后还是把手伸了出来,他望着她笑了笑:“我叫修涯,修身养性,海角天涯的涯。”说话间在她手心写了两个字。
她轻轻点了点头,却未答话。
“凤浅歌,凤凰的凤,浅笑的浅,歌咏的歌。这是你的名字。”他温和浅笑着在她手心写下她的名字,着被洒得满床的药汁,他微微皱了皱眉起身到旁边柜子里拿了件厚的袍子出来道:“床上洒了药,你到榻上待会儿,我让琉香把被褥换了。”
她望着他,半晌也未动,眼中依有防备之色。
他浅然一笑,朝她伸手道:“浅歌,你信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她抿了抿唇,低头委屈地说道:“我动不了。”修涯微愣,一连睡了那么多天未进食,方才寻一番折腾现在哪还能动,倾身拉开裹着她的被子,将袍子披上抱起她朝榻上走:“饿不饿?想吃什么?”
她轻轻嗅着鼻间淡淡流溢的桂花香,扬唇一笑道:“桂花糕。”
“院子里有桂花,一会采了让琉香给你做。”修涯低头望着她温和笑道,将她放到榻上,拿薄毯掖好,倒了茶递给她:“先喝水,你刚喝了药嘴里会苦。”
药?她霍然想起睁开眼看到的一幕,脸上刷得红了个通透,接过杯子驼鸟似地窝在榻上,望着杯中自己的倒影,心口处一阵阵抽痛,她低头一看,素色的里衣映出了点点血迹。
受伤?失忆?
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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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是为后面一个部分的小铺垫,不会写很多,不用担忧。明天会写到凤鸾飞谎方拆穿了,明天尽量万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