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房陵在天觉寺中呆了数日,却再也未曾见过这个小和尚,而那小瓷瓶里头的白晶小糖也逐渐见了底。
恍惚回神,冬日暖阳细照于眼前,房陵公主抬眸看向面前的贺兰僧伽,脑海之中小和尚那精致的眉目豁然与面前之人重叠在一处。
“公主可是想起来了?”垂眸看向面前的房陵公主,贺兰僧伽眉目清朗道。
暗暗紧了紧自己藏在宽袖暗袋之中的小瓷瓶,房陵公主还是没有说话,只愈发低垂下了自己的眉眼。
那时的小和尚嚣张跋扈,还满心都是坏心眼子,和现今这个风度翩翩的陌上公子相比,真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看着面前这副紧张模样的房陵公主,贺兰僧伽轻笑道:“我身子从小便不好,父亲便将我送去天觉寺当了好几年的小和尚,那时我虽穿了和尚服,又剃了髻发,但却怎么都不愿上山,父亲便与我说,今日只要我爬了这九千九百九十九级石阶,便能讨到一个顶天好看的娘子。”
说到这处,贺兰僧伽话语一顿,他眉目温柔的看向面前的房陵道:“我原以为那只是父亲哄我的话,却是不曾想,竟真的让我讨到了一个顶天好看的娘子……”
细缓话语声逐渐消融在贺兰僧伽那缓慢往房陵面颊处贴去的唇瓣之中,房陵只感觉自己面颊处被一个湿湿润润的东西一贴,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给人吃了豆腐。
“你……”一把推开那凑在自己脸颊处的贺兰僧伽,房陵捂着自己的面颊,咻然便瞪大了一双眼。
“这便当做抵资吧。”说罢话,贺兰僧伽也不给房陵反抗的机会,直接便将人给抱在了怀中道:“走吧,上山。”
“你,你放开……”被贺兰僧伽抱在怀中的房陵公主涨红着一张脸,努力的摆起自己的公主架子道:“放肆!”
“别动,再动可要摔下去了。”揽着房陵的腰肢将人往上托了托,贺兰僧伽声音轻柔道:“公主这几日吃的甚多啊,身子可不比从前轻盈了。”
听到贺兰僧伽的话,原本便一脸涨红面色的房陵瞬时更是绯红了一张脸,整个人被气得都有些打颤。
明明她欢喜的是那个对人温雅,脾性极好的贺兰僧伽,这会子怎的变成了一个黑心芝麻汤圆,外面看着白滚滚的,里头挤出来却都是黑色的烂汁!
“公主这表情,莫不是在暗地里头俳腹微臣?”垂眸看了一眼被迫窝在自己怀里的房陵,贺兰僧伽唇角轻抿道。
“闭嘴!”狠瞪了一眼贺兰僧伽,房陵还是没有放弃,她用力的拽着贺兰僧伽的宽袖往上看了一眼,只见那不远处的石阶上,苏梅又瘫在了那处,正闭着眼睛假寐。
“放下,放下!”压低了几分声音,房陵公主依旧是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着说话。
听到房陵公主的话,贺兰僧伽突然道:“公主若是能将微臣的名字连续完整的唤出来,微臣便随公主的意。”
“你……”瞪眼看着面前的贺兰僧伽,房陵公主张了张嘴,却是半天都没吐出一个字。
“公主莫急,微臣等得及,微臣有一辈子来等公主,唤臣的名字。”眉眼温柔的看着怀中的房陵,贺兰僧伽那看向房陵公主的眼神之中,浸着满满的柔腻甜意。
怔怔的看着面前的贺兰僧伽,房陵公主嗫嚅着唇瓣,片刻之后才呐呐的道:“贺兰……”
“哎!你们这是怎么了?”房陵公主的话说到一半,前头的苏梅却是猛然出声插嘴道。
听到苏梅的话,房陵公主瞬时便闭了嘴,双眸微颤,一副羞赧的紧张模样。
“公主伤了脚,走不了路,便先由臣代劳了。”抱着怀中的房陵,贺兰僧伽缓步往苏梅的方向走去道:“郡公主可还好?”
“还好还好……”瘫在石阶之上,苏梅看了一眼面色绯红的房陵公主,声音虚弱的关怀道:“公主您可还好?”
“嗯。”努力的扬起一张冷淡面容,房陵公主斜睨了一眼苏梅道:“磨蹭。”
被那房陵公主说出的话一噎,苏梅仰着小脑袋叹了口气道:“行行行,您最大,您先走吧,让我再磨蹭一会子。”
说罢话,苏梅又仰面躺在了石阶之上,那细细密密的汗水随着她瓷白肌肤簌簌而落,滴在浅色石阶之上,留下一滩深暗水渍。
“既如此,那臣便先带公主上去了。”说罢话,贺兰僧伽抱着怀里的房陵公主,缓步往上走去。
苏梅躺在石阶之上,看着那两人渐渐消失在转角处的身影,终于是撑不住的又闭上了眼。
苏梅身侧的滚滚也是累的不行,像只黑白团子似得瘫在那石阶上头直哼哼,听着好不可怜。
“唔唔唔……”艰难的伸出一只小爪子,滚滚扒拉了一下苏梅的宽袖,却是被苏梅无情的扯开了道:“自己走,我也走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