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梅端坐在绣墩之上,抬眸往那半开的窗棂处看了一眼,就见妙凝急匆匆的提着裙裾从房廊处绕进来,然后一把掀开厚毡进了屋子。
拢了拢自己身上的袄裙,妙凝一屁股墩的坐在苏梅身侧,喘着细气道:“四姐儿你猜,那段夫人的孩子怎么样了?”
“嗯?”苏梅捻着面前茶盏的边缘,不感兴趣的轻哼一声道。
“没掉,还在肚子里头呢。”压低了几分声音,妙凝凑到苏梅的耳畔处道:“那段老爷给段夫人写了休书,便派人将段夫人给送出汉陵城了。”
“那段淑晚呢?”掀开面前的茶盏,苏梅轻抿了一口茶水道。
“自然也是跟着那段夫人一道被送出去了呗。”妙凝说的随意,但这话听在苏梅耳中却只是让她徒然的叹出一口气。
这段坡还真是不枉他那宅心仁厚的和善名声,就算是被那王清荷害成这副模样,竟然也未将人赶尽杀绝,比起那马焱睚眦必报的个性真是天壤之别啊。
晃着小脑袋摇了摇头,苏梅抬眸看向一旁正帮自己收拾着衣物的幼白道:“幼白,这次祈福我便带茗赏与妙凝去吧,你性子稳妥,就待在鹿鸣苑里头料理事务,看顾青梅与蜜饯,可好?”
“四姐儿说的话,奴婢哪里有不从的?”听到苏梅的话,幼白轻笑一声,放下手中衣物走到她身旁道:“其实这次四姐儿若是让奴婢跟着去,奴婢怕也是没空闲的,奴婢那老母年岁已高,这几日恰巧身子不适,奴婢正愁着不能回去伺候几日呢。”
幼白是文国公府里头的家生子,所以其母也是文国公府里头的家生子,两人虽常常见面,但因着幼白久居鹿鸣苑中,所以不能日日伺候膝下。
“既然如此,那你便留在文国公府里头吧,也好尽尽孝道。”冲着幼白点了点头,苏梅声音细糯道。
“是,四姐儿。”幼白垂首应了,然后转身撩开珠帘走到外室,陆陆续续的又将苏梅平日里用的那些事物给一道收拾了。
房门口,厚实的门毡被掀开,马焱穿着一身青白色袄袍,踩着脚上的鹿皮靴缓步走进屋内。
“都收拾好了?”上下扫了一眼略微杂乱的内室,马焱轻皱双眉道:“都带了些什么东西?”
“衣裳,首饰,被褥,茶具……”听到马焱的话,幼白站在一旁,赶紧开口回道。
“不必收拾了,我都备好了。”说罢话,马焱撩开珠帘走进内室,一把将苏梅从绣墩之上拎起道:“走吧,现在就启程。”
“哎,我,我还没食午膳呢……”苏梅被马焱抓在手里,用力的扭着小身子一副慌张模样道。
“马车上头有玫瑰酥,还有新出炉的水晶虾饺。”面无表情的说完这句话,马焱就见那原本还被自己拎在手里头的苏梅一溜烟的直接便掀开厚毡出了房门。
无奈的摇了摇头,马焱拢着宽袖缓步走出房门,一眼就看到前头苏梅那纤细的小身子直冲冲的朝着自己跑来,然后一把拽住他的宽袖道:“快些走啊你,水晶虾饺要冷了,冷了便不好吃了……”
茗赏与妙凝看到那急匆匆的拉着马焱就要去的苏梅,赶紧也抱着自己的包裹跟在了两人身后。
被苏梅一路拖拽着走到马车边,马焱看着她身手利落的直接便踩着马凳上了马车,然后自顾自的掀开那小案上头的水晶虾饺,坐在软垫上头吃的欢实。
伸手扣了扣马车壁,马焱抬眸与苏梅道:“我给你见两个人。”
“嗯?”嘴里含着水晶虾饺,苏梅瞪着那双湿漉水眸一副懵懂模样。
“这是秦瘦和秦步儒,日后便由他们两个跟着我们一道去天觉寺。”马焱话音刚落,苏梅立刻便噗嗤大笑出声,她鼓着白嫩双颊,含含糊糊的吐出四个字道:“禽兽不如?”
“在下秦瘦。”
“在下秦步儒。”
听到苏梅的话,那秦瘦与秦步儒面无表情的拱手与其行礼道:“请四姑娘安。”
朝着那秦瘦与秦步儒挥了挥手,苏梅抿着唇瓣道:“你们这名字真是奇怪的紧。”
秦瘦与秦步儒没有说话,只低垂着脑袋一副恭谨模样的站在马焱身后,神情严肃异常。
看到这副模样的秦瘦与秦步儒,苏梅轻咳一声,略微有些尴尬的扭过了小脑袋,继续往嘴里头塞着玫瑰酥。
马焱撩袍踩着马凳上了马车,一眼看到那瓷盅之中被苏梅喝的只剩一个浅底的温奶,微摇了摇头道:“等会子出了城,山路颠簸,四下无人,可没涸藩给你方便。”
“唔唔……”苏梅继续嚼着嘴里头的玫瑰酥,连一个正眼都未给马焱。
看到这副模样的苏梅,马焱也不恼,只慢条斯理的躺倒在身后的软榻之上,然后伸手敲了敲马车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