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注意到张茂脸上那抹明显的痴迷神情,淑晚端着身子急匆匆的穿过房廊拦住苏梅道:“四姑娘怎的这么晚了,还来我这雅楠阁里头?”
抬眸看向面前一副温婉表情的淑晚,苏梅瞪着一双眼,只感觉自己恶心的厉害,这两个母女,设计陷害那段于鄢的亲父段坡不说,还想要勾搭她文国公府里头的老太爷,简直是恬不知耻!
缓缓的吐出一口气,苏梅看着面前的淑晚轻勾唇角道:“你既唤我是这文国公府里头的四姑娘,那这文国公府便是我的地盘,我到何处去,应当不需要告诉你吧?”
听出苏梅话中敌意,淑晚面色微动,声音却依旧细缓道:“自然是,不过四姑娘深夜来访,我等怕是多有不便呢。”
“不便?我猜猜,莫不是段姑娘的院子里头……藏着男人?”踩着脚上的绣花鞋往段淑晚面前踏了一步,苏梅微眯着双眸,说话时刻意压低了几分语气。
看到那段淑晚瞬时便煞白了一片的面色,苏梅面上笑意更深,她抚着自己的宽袖,声音轻细道:“段姑娘怕什么?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莫不是……当真了?”
“怎么会呢。”努力的抑制住自己那难堪的面色,段淑晚道:“晚间天凉,四姑娘不若进屋里头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好啊。”一口应下段淑晚的客气话,苏梅也不客气的直接便甩着宽袖往身后的正屋里头走去。
看到苏梅那副自顾自的模样,段淑晚暗暗咬了咬牙,抬手朝着躲藏在侧院门口的张茂挥了挥手,然后也赶紧跟着她一道进了屋内。
屋里头,那清荷正在收拾绣桌上头的茶盏,在看到突兀出现在门毡处的苏梅时,微一怔愣,然后赶紧浅笑着迎上前道:“这不是四姑娘吗?这大冷天的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赵夫人?”苏梅歪着脑袋看向面前的王清荷,声音细糯道。
听到苏梅的话,王清荷的脸上显出一抹难堪的怪异神色,她张了张嘴,还来不及说话,便听得苏梅又道:“哟,我倒是忘了,您现在是段夫人了,可不是什么赵夫人。”
其实苏梅之所以知道这王清荷之前的夫家也是一户商贾巨富,便是因为妙凝有事没事的便欢喜在她耳朵旁边唠叨,那会子她还嫌弃的很,却不曾想这么快被派上了用场。
听出苏梅口中的讽刺之意,王清荷面色一变,抬眸往站在苏梅身后的段淑晚面上看了一眼。
段淑晚朝着王清荷微摇了摇头,面上也是十分难看。
端着身子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苏梅,王清荷面色微敛道:“四姑娘可要进来喝碗茶水?”
“不必了,段夫人这儿的茶水,我怕呀,吃了磕牙。”伸手点了点自己的下颚,苏梅拢着身上的氅衣绕过王清荷进到屋内,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屋内的装饰具材之后道:“啧啧啧,段夫人不愧是段老爷的续弦啊,这屋子里头的东西真是让人金贵稀罕的紧。”
一边说着话,苏梅一边端起一只刻着素凸花的茶盏举到那王清荷面前道:“这茶盏真是好看的紧,只是可惜不能多捧茶,不然容易裂的紧……”
“砰!”的一声,王清荷眼睁睁的看着那原本被苏梅捧在掌心之中的素凸花茶盏应声而裂,那剩下的那盏温茶湿漉漉淌下,直接便浸了苏梅满手满袖。
“你看,这正说着话,便裂了吧。”随手将手里那只素凸花茶盏往地上一扔,苏梅慢条斯理的从宽袖之中掏出一块巾帕细细的擦拭着手上茶渍道:“段夫人要知道,这人哪,看着干净,却未必干净,就像是这茶盏,看着瓷实,其实只需要那么轻轻一捏,便……碎了……”
睁着一双湿漉水眸,苏梅看着面前王清荷那张惊恐的面容,细缓的轻笑出声道:“这天色也晚了,我就不留了,莫送。”
说罢话,苏梅直接便领着身后的妙凝出了屋子,大摇阔摆的穿过房廊而去。
屋内,王清荷与段淑晚怔怔的看着那碎裂在地的素凸花茶盏,面色难看至极。
“娘,那苏四……莫不是看到老太爷从您的屋子里头出去了?”回过神的段淑晚赶紧转身关紧房门,然后急匆匆的走到王清荷面前道。
“怕是真看到了。”垂眸看着那被随意丢弃在瓷砖之上的素凸花茶盏,王清荷双眸微眯道:“这苏四,看起来不大好对付啊。”
这一手恐呵威吓,可是用的够厉害的。
“娘,那我们怎么办?”伸手挽住王清荷的胳膊,段淑晚神情急切道:“您忍了那么多年,可不能再出什么事了。”
“莫怕。”伸手拍了拍段淑晚的手,王清荷抬眸看了一眼窗棂外暗黑的天色道:“张茂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