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月半的醉酒,让苏梅知道了这个色艺双绝的女子其实有个小名叫月半,曾倾心于她那新上任的教书先生,那教书先生名唤王公元鼎,虽才貌尚佳,却身世清贫,而当月半之父知晓月半对于这王公元鼎的情愫之后,第二日便将王公元鼎逐出了府。
至于苏梅为什么能认出这王公元鼎则是因为月半作的一幅画,那画中男子常喜以当季新鲜花卉配作折扇吊坠,月半笑称这世间有此等癖好之人怕是只他独一份了。
垂眸看了看那被王公元鼎捏在掌中的折扇,苏梅的视线落到那被一串银丝细线吊缀着的折扇素梅挂饰之上。
注意到苏梅的目光,那王公元鼎轻笑一声,正欲说话之际却是只见那宽长屏风之中走出一道修长身影,站在那端坐于茶案之后的女子身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漆黑暗眸之中神色狠戾,似乎压抑着一股深沉晦涩。
“哎,莫误会莫误会,这是我新收的食客,王公元鼎。”大皇子看到马焱那张戾气横生的面容,赶紧上前打圆场道:“今日匆忙,尚未与你俩知会。”
说罢话,那大皇子转头看向站在暖炉边烘着手的王公元鼎道:“这是平阳长公主与靖江郡王之义子,也是那文国公府三房的嫡养子,马焱。”
“原来是马兄,久仰大名,失敬失敬。”听到大皇子的话,王公元鼎点头颔首,执扇与马焱拱手道。
马焱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处盯着那王公元鼎看了片刻之后,慢条斯理的伸手拢了拢自己的宽袖,转头看向身侧的大皇子,声音沉哑道:“今日便说到这里吧,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说罢话,马焱伸手牵过苏梅那只小嫩手,正欲带人离开包厢之际,却只听得这小东西软着嗓音还要与那王公元鼎搭话,“你现今是大皇子的食客?那你以前是在哪个府里头当食……唔……”
苏梅的话还未说完,那小嘴上却是突兀的捂上一只纤瘦手掌,马焱隔着一层厚实白狐围脖,用力的一把捂住了苏梅的小嘴,然后直接便拽着人的后衣领子给半拎出了屋子。
屋外的朔雪下的愈发大了几分,裹着寒风凛冽的擦在外露的肌肤之上,被马焱拎在手里的苏梅用力的挥着自己的小细胳膊企图反抗,却是被人镇压的更加厉害了几分,直接便被掐着后颈子夹在腋下扔进了那停驻在院中的马车之内。
“呸呸……”一把扯下那被马焱塞进自己嘴里的白狐软毛,苏梅坐在马车之中用力的擦着小嘴。
马焱阴沉着一张面色坐在苏梅对面,捏着手中那盏茶碗,神色晦暗。
“咔嚓”一声,那被马焱捏在手中的茶碗应声而裂,苏梅吓了一跳,赶紧抬眸往马焱的方向看去,只见这厮满手都是氤氲茶水的坐在那处阴森森的盯着自己。
被马焱这副恐怖模样吓到的苏梅赶紧用力的缩着小身子蜷进了一旁的软榻边,然后伸手掀过那软榻上的一条厚实锦被裹在自己身上,哆嗦着小身子颤巍巍的叫了一声道:“四,四哥哥……”
“呵……”听到苏梅的话,马焱冷笑一声,慢条斯理的从宽袖之中抽出一块巾帕细细的擦拭着自己那满是茶水的纤瘦手掌道:“娥娥妹妹倒是好兴致,这与人谈天说地的聊得这般欢喜,竟然还记得我是你四哥哥……”
听到马焱那不阴不阳的话,苏梅用力的攥着自己身上的厚被,暗暗咽了口口水道:“我,我……”
“对了,我倒是不知娥娥妹妹什么时候与那龚府的嫡姑娘交好了,连人家的小名都知道?”斜睨了苏梅一眼,马焱扔下自己手中的巾帕,然后又伸手端起那茶案之上的茶盅轻抿了一口。
“我,我就是瞎猜的……”心虚的晃了晃那双湿漉水眸,苏梅正欲说话之际却是突然反应过来马焱的话,她赶紧兴奋的抬首道:“那王公元鼎以前是龚府嫡姑娘的教书先生吗?那月半就是龚府……”
“咔嚓”一声,那被马焱捏在掌中的茶盅再次四碎而裂,甚至比之刚才那只死状更是凄惨了几分,那细细碎碎的茶盅碎片从马焱指缝之间漏出,有些碎瓷片几乎都已经被捻成了粉末,稀稀落落的粘在马车底下的厚实毛毯之上,被从马车窗子处吹进的细小冷风引散。
看到马焱那渐渐浸出一层稠腻殷红血迹的手掌,苏梅下意识的便用力闭了闭眼,那钩着细卷的纤长睫毛微颤,在不断吹进夹雪冷风的马车窗子处更显的整个人楚楚可怜了几分。
这厮怎的生起气来连自己都打呢?
暗自俳腹了一句,苏梅颤颤的睁开那双湿漉水眸,却是猛然对上一双近在咫尺的漆黑暗眸,当下便吓得小身子一惊,下意识的往后仰去,然后“砰”的一下就磕上了身后那结实的软榻边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