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娥娥这是怎么了?可是被人欺负了?”老太太一眼看到那搭拢着小脑袋缩在马焱身后,一副无精打采模样的苏梅,满脸心疼的道。
苏梅抬眸看了老太太一眼,没有说话,跟在她身后的幼白提着裙摆上前几步,声音细缓的道:“四姐儿刚才闹了肚子,这会子怕是不舒服着呢,奴婢刚给四姐儿端了盅温奶过来,想给四姐儿暖暖身子。”
“闹肚子了?”听到幼白的话,老太太渐渐卸下那满脸的紧张神色,伸出手指隔空点了点苏梅的小脑袋瓜子道:“肯定是你这泼泥猴又贪食了。”
“小孩子,自然要多食些,这样才能长壮实,娥娥这样,很好。”老太太话音刚落,一旁的靖江郡王却是突然插嘴道。
靖江郡王那一板一眼的声音透过微冷的秋瑟风意传入苏梅耳中,让她那原本便低垂着的小脑袋更是又往下头低了几分,绵软的下颚几乎都垂到了裹着袄袍的厚实胸口。
她就知道,这靖江郡王哪里会有什么好话给她,想说她吃得多,长的又肥又胖就直说嘛,他是郡王,自己这刚刚才长齐一口小白牙的小矮子还能拿人怎么办?
看到苏梅那愈发失落的小脸,靖江郡王有些紧张的扣了扣自己覆在身侧扶手上的手掌。
他这话,又是哪里说错了吗?可在他们战场那处,只有吃得多,长得壮,力气大的孩子才讨人喜欢,不是吗?
“焱儿,本宫今早差人给你送来的药膏你可收到了?那都是些通经活骨的好药,你每日如此勤加练武,还是要好好注意一下自己的身子。”一旁的平阳长公主不甘示弱,赶紧垂首与站在老太太面前的马焱道。
听到平阳长公主的话,马焱双眸微动,收回那覆在苏梅身上的视线,声音微哑道:“劳烦长公主挂心,药膏很好,只是圣人云,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不经皮肉之痛,怎得筋骨之升华,所以那药膏长公主日后还是莫送了吧。”
马焱一番话说罢,平阳长公主的面色有些苍白,而一旁的靖江郡王却是猛地抚掌大笑道:“好,说的好,你是哪家的孩子?”
这般从小在华衣美服里头长大的世族之家的子弟,小小年纪就有这番觉悟的可不多了啊!
听到靖江郡王的话,平阳长公主嗤笑一声,一双美目斜睨了他一眼道:“郡王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这是本宫的义子,昨日里可还与你一道同过桌。”
平阳长公主此话一出,靖江郡王面上略显出几分尴尬神色,他捏了捏自己的常服宽袖,轻咳一声并未言语,反而是一旁下首赴宴之人赶紧与那靖江郡王解围道:“原来是靖江郡王义子,怪不得小小年纪便有这般豪迈气魄,想来日后定成大事也。”
“不,这是本宫的义子,可不是郡王的义子。”打断那下首处的说话之人,平阳长公主微抚了抚自己的袄裙褶皱,白皙下颚微扬,美目微挑,斜睨了一眼那人道:“定远侯莫要说错了。”
这定远侯是张氏的亲哥哥,大名唤张靖标,育有一子彭哥儿,今次听说平阳长公主与靖江郡王于文国公府之中赴宴,便赶紧马不停蹄地拿着贺礼赶了过来。
毕竟这靖江郡王自归汉陵城之后就未曾见过上门拜访的一族一人,这突然出现在默默无闻的文国公府之中,怎能不让人生疑?而经今日这一宴,文国公府怕是日后也要水涨船高了。
“是,是臣说错话了,平阳长公主莫怪罪。”听到平阳长公主那不阴不阳的话,定远侯额角冒着细汗,微微往后退了一步垂首拱手道。
也是怪他太心急要与这靖江郡王搭话,却是不想竟然被无意中卷入了平阳长公主与靖江郡王之间,汉陵城中谁人不知,这平阳长公主与靖江郡王多年感情不合,甚至还是一言不合便能动起手来的主,这世上能劝得住这两位的,怕是只有那坐在深宫里头的皇帝和太后了。
“不,你没说错话。”突然,靖江郡王绷着一张脸,转头看向马焱道:“本王意欲收你为义子,授你武艺,教你战场权谋之法,你当何意?”
听到那靖江郡王的话,马焱微微抬首看向面前端坐于宴案之后的高壮男人,紧绷着的清俊小脸之上一双漆黑暗眸微眯,那存着戾气的眉眼乍看之下竟然与那靖江郡王还有几分相似之意。
马焱一抬首,那靖江郡王也终于是第一次看到了他的真容,不知为何,看着面前这张盛满凶狠戾气的双眸,靖江郡王只觉心中激荡,一股难掩的熟悉感从心底冒出,细细弥散于自己的脑中,只那股感觉来的太快去的也太快,快的让他完全抓不住。
坐在一旁的平阳长公主看着那与马焱对视的靖江郡王,有些紧张的绞了绞自己手中的巾帕,紧抿着嘴唇一副微慌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