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文景跟着走了两步,道:“那小弟明日携酒到大哥府上拜访?”
元文谨摇头:“愚兄明日就要启程回栾州,恐怕无此口福了。”
元文景目光陡然一厉:“大哥明日就回栾州?”口中说着,目光却投向李越。
元文谨没有注意,小武却横身挡到李越面前,昂头与他对峙。元文景冷冷一笑,转开目光,道:“既然如此,大哥好走,小弟就不送了。”
跳上马车,小武才松了口气:“这人真讨厌!”
元文谨微微皱眉:“恒儿,不要失礼。他毕竟是你皇叔。”
小武转过头去,在元文谨看不见的地方对李越做了个鬼脸。元文谨虽然看不见,却也猜到他在做什么,不由摇了摇头,半晌,有些犹豫地道:“恒儿,待回了栾州,你可不能如此没有规矩,不然……会授人以柄。”
小武眉一挑,被李越横了一眼,不情不愿地低下头:“孩儿知道了。”
元文谨微微松了口气,沉吟片刻,向李越道:“李兄,有件事还要请教,东平来使所提之事,李兄看如何应对?”
洛无风所提的事自然是东平要与元文谨结盟,进而由元文谨牵线搭桥挂靠中元,才能在南祁和北骁的夹缝中生存下来。洛无风拜见元文谨之时表面从容,但李越看得出他其实心急如焚。他来时岭州已经加兵,穿过山林又花了几十天的工夫,现在东平边境情形必然是危如星火,焉能不急?只是他深谙谈判之道,愈是着急,自己能拿得出的筹码就越少,因此强压着心中焦急而已。
“殿下收了他的龙灯,我还以为是已经准备与他联手了。”
元文谨眉头微皱:“与东平联盟自然是好,但如今南祁准备起兵,东平与我联盟必然是要我增援兵马,可我栾州守军不过数千人,要穿过重重山岭去增援,恐怕……”
恐怕力有未逮。李越在心里替他补足了这句话。
“殿下栾州究竟有多少人马?”
元文谨微叹口气:“栾州并非富庶之地,虽在边境,因境外就是重重山林,并不与他国接壤,因此国库拨来的饷银无多,守军不过五千人而已,更谈不上精锐了。”
五千人……李越无语。穿过重重山岭,就算折损四分之一吧,也只剩不到四千人,何况元文谨也不可能把守军全派出去。能到东平的最多不会多于两千人,能管什么用?看来王皙阳真是病急乱投医了,居然找了个最穷的帮手。
“先回栾州吧。”总得先让他看看那些兵,才能下判断。不过,等他们一路回了栾州,东平还能守得住么?
马车辘辘,元文谨毕竟是弱质书生,熬了一夜,已经有些撑不住,倚在车厢上迷糊了过去。小武坐在黑暗里,忽然凑到李越旁边,低声道:“你好像很关心东平啊?听说东平现在的皇上也是你的人?”
李越眉头一皱:“胡说什么!”王皙阳跟他可是八竿子打不着,怎么会是他的人?
小武一双眼睛在暗影里闪闪发亮:“我可听说当年东平皇后被妃子毒害,还是你帮他查出来的?”
李越摇头:“以讹传讹,你也相信?”
小武轻轻哼了一声,静了一会忽然道:“这几天我听到不少人说,我那位嫡母不怎么好相处呢?”
这事李越也听文程说过了。当年那生了儿子的侍妾就是被她折腾死的,想来肯定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你现在是独子,虽然不是嫡子,她应该也不敢太过放肆。”
小武冷笑一声:“我才不怕她呢!如果我真是元恒,还要替我母亲报仇呢。”
李越警告他:“你现在年纪还小,不要轻举妄动。她是丞相之女,又算是你的嫡母,你要闹出事来,不但自己麻烦,还给你父亲惹事。”
小武默然片刻,道:“我知道了。不过我总会成年的。”
李越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小武说的话并不错,可是言语中偶然透出来的那股狠劲儿,总让人觉得与他年龄不符,听起来有些发凉的感觉。不过李越此时的心思还不在这里。那块腰牌还揣在他口袋里,冰凉地贴着他的指尖。如果这块腰牌他能找到,北风那里不可能半点消息都没有……
文程真还没睡,正在和北风两人在灯下看地图,李越一头闯进去,他居然也不惊讶,抬眼一笑:“李兄回来了?”
李越沉着脸,叮一声将铜牌扔到他眼前:“这是什么?”
文程捡起来端详一下,反问:“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