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烟缓步走到淑妃跟前,对上她的双眸,点点头道:“就算我真心喜欢一个人,也绝不会把自己变成如娘娘这般的人,狠毒且又可怜。何况在这宫廷之中,贪图帝王之真心,娘娘你不觉着,你太过可笑痴妄了么?有道是伴君如伴虎,身为妃嫔能做的,只是战战兢兢、保住性命罢了,娘娘的痴望跟愚鲁行径,都提醒了我,以后该如何行事。”
淑妃料不到她竟会说出这样的话,脸上的笑顿时也消失不见,只是死死地盯着含烟。
含烟缓缓地吐了口气,道:“这许多年,你害了多少人,只怕自己也数不清了,今日落得这个行径,也算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正如你所说,从此我会谨慎自省……只要不落娘娘的下场,便已足够。”
淑妃听到这里,忽地扑了上来,猛地掐住含烟的脖颈。
含烟没想到她竟这样凶狠,顿时被撞得后退一步,此刻外头伺候的宫女们听了动静,顿时便闯了进来。
这进来的两个宫女,却是昔日平靖夫人赐给含烟所用,两人见状,一个去救含烟,另一个便上前擒住淑妃。
含烟好歹被拉扯出来,却听淑妃道:“迟早一日,你……”
含烟胸口起伏不定,狠狠地盯着淑妃,手底一探,竟摸到袖子里藏着的一柄极小匕首,才要抽出来,被贴身宫女将手腕一压。
含烟正不解,两个宫女互相使了个眼色,那擒着淑妃的一个便拖着她,三两步到了破旧床榻跟前儿。
淑妃见势不妙,才要叫喊,那宫女已经将床帐扯下来,十分利落地在淑妃颈间一绕。
淑妃大惊,正要挣扎,那宫女双手用力,在颈子上一绞,淑妃连叫也叫不出来,只拼命蹬了两下,很快就直着身子,一动不动了。
含烟睁大双眼看着这一切,死命伸手捂着嘴,一声也不敢出,她身边儿的那宫女也上前,一探淑妃脉搏,才点点头,两个人便把床帐栓在床栏之上,作出一个自缢的模样来。
两人做完这些,才退回含烟身边,道:“娘娘恕罪,这人已经是留不得了。”
含烟见她两个动作干净利落……又想到她们两人的出身,心中一动,脱口道:“平靖夫人……”
宫女咳嗽了声,含烟蓦地醒悟,当下压低嗓音,道:“现在如何交代?”
宫女在她耳畔低语数句,当下,含烟便叫了伺候淑妃的那宫人进来,半是要挟半是恩赏地说了一番。
原来这宫女自从押了淑妃,本就有些心神不宁,只因她在宫中许久,自然深明其中玄机,生怕淑妃说三道四起来……泄露机密,将她牵连……故而这一次才冒险前去求应含烟。
如今见淑妃“自缢”,一惊之下,反松了口气。
含烟打量着她,又道:“你放心,是她自己想不开如此,若皇上怪罪,我自会替你求情。听闻你去年本该放出宫去,因得罪了上头管事之人,所以才耽搁下来,又被遣送此处捱苦……然而只要过了此事,本宫许你,务必保你无事,放你出宫。”
那宫女听了,顿时喜出望外,原本她为人处事倒也伶俐,只因无意得罪了管事太监,才被打发来此,本以为此生都不能得出生天了,闻言忙跪在地上,道:“若当真能放出宫去,跟家人团聚,娘娘就是奴婢的再生恩人。”
含烟俯身,将她微微一扶,点头道:“自管宽心。待会儿你便报信去罢。”
宫女又磕了头道:“奴婢遵命。”
此后,这宫人向上报了,成帝略有些意外,却并不曾责怪这人,加上含烟从中行事,不出几日,果然便发付了这人离了宫,自不必提。
含烟对怀真只说是自己命人动手,除掉了淑妃,却并不曾跟怀真说平靖夫人之事。
怀真跟小唐说罢,犹豫着问道:“我从来也想不到,竟会有此事……现在……要不要告诉爹呢?”
小唐抬眸,看了她半晌,说道:“上回殿上,皇上问如何处置肃王,倘若岳父知道自己身份,只怕也不会答得那样干净利落,若知道了……以后行事,恐怕会束手束脚……我因考量了这一层,才越发不敢跟岳父透露。”
怀真点了点头,又道:“你说的虽然有理,然而不跟爹说,我始终觉着……”
小唐心中却想到一人,因道:“怀真,你可记得那个招财叔么?”
怀真听他忽然在此刻说到招财,因笑道:“哪里能不记得,是从小跟着我爹的忠仆呢。怎么无端说到招财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