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晏珂微微皱眉,道:“你们做出这种事来,又叫我说什么?可知我心里也是恼怒,气得不知如何是好呢。”
应蕊脸色才变,半晌道:“先前舅舅跟我说过,是二奶奶串通了太太,才把我打发到程家的,难道这话,三奶奶也不知道?”
谷晏珂蓦地抬头,道:“这话是从哪里说起的?我如何知道!”
李贤淑便问:“蕊儿,你说的这话可是当真?”
应蕊停了停,道:“他先前便是这样对我说的,还说……”
谷晏珂脸上也有些发白,便道:“蕊儿住口,你不要随意乱说!如今你闹出祸事来,难道更要牵扯别人不成?”
应蕊道:“又牵扯什么?我不过是说实话罢了,他还说,是二奶奶私心,才用了那么一点儿嫁妆打发了我……其他的好东西,都留着给了怀真。”
李贤淑又气又笑,道:“蕊儿,杨姨娘留下那点儿东西,你也该知道,你出嫁的那些,也是我拼了力给你凑齐了的,怕你在程家失了体面罢了!你也须不小了,不是那三岁小孩儿,总该有点儿明辨是非的能耐,这种挑拨离间的话,你竟都信了不成?”
应蕊此刻慢慢地有些回过味来,怔了半天,便道:“他对我那样好,我自然是信的,他且同我说,如今怀真嫁了唐毅,府内必然看重名头,就算是我闹着要离开程家,府内为了颜面着想,也不会为难我们,或许会成全了也不一定……”
李贤淑听到这里,也忍不住浑身乱战,竟不理会应蕊,只走到谷晏珂身边儿,举手一个耳光先掴下去。
谷晏珂浑无防备,叫道:“做什么打人!”
李贤淑步步紧逼,道:“打的就是你!你如今还装无事人呢?平日里你暗中挪用府内的物件儿出去,都是给了谁的?你当我不知道呢?还不是都填补给谷晏灏了?先前老太君房内的物件,陆陆续续,总该也少了一二十件了罢?我因觉着大概是老太君疼你,私底下答应了你叫你如此……也是有的,所以才一直都没有说,如今看来,竟是容着忍着,养出一个狼心狗肺的反贼来!”
李贤淑停了停,又咬牙切齿地道:“你既然同那畜生这样亲密,他做的这些事你能一点儿也不知道?暗中挑唆蕊儿,让她记恨我跟二爷,让她妒心怀真……难道竟没有你的授意?”
谷晏珂捂着脸,道:“这些事果然跟我无关……我可以对天发誓……”
李贤淑狠啐了一口,握住她的肩头,狠命地摇了一摇,道:“呸!你发的什么誓?空口白牙说的倒是好,横竖天上不会立刻降下雷来劈死你罢了!你们姐弟素来都是一个鼻孔出气,何况如今那畜生已经走了,你们同胞手足的,我只拿你来问罪,——你说,你到底是如何想的,竟如此处心积虑地要害我们呢?敢情二爷的前途断了,怀真跟唐府的事儿坏了,更连累了族内众人的脸面,你就快意了?应家跟你们谷家有什么深仇大恨的!”
谷晏珂被她撕扯着,一阵头晕,应老太君见了,不免有些不忍,又见李贤淑发了粗野,说的话也刺心……才要出声叫她住手,李贤淑却又揪住谷晏珂上前,对着应老太君道:“老太君在上,如今大家把话说清楚,我素来忍让,竟忍出了这种丧心病狂的无耻贱/人们,我知道老太君素来宽容,然而这一次,却是无论如何都忍不得了,老太君且拿个主意,对这样包藏祸心的混账王八,要如何料理才是!难道要看她再在背地里吹阴风使坏招不成?这一次已经是闹得如此,倘若还有下一次,只怕大家伙儿都要遭殃,什么公府大族,什么有教养的世家子弟,到时候都齐齐地获了罪,横竖谁也不用撇清,谁也不用高高在上了!”
应老太君见她说了这几句,待要说一声“放肆”,又看一眼应兰风冷冷的脸色,便停住了,只是窝着火儿。
此刻应夫人本坐在旁边,静静默默,听李贤淑说了这许多,应夫人才也起身道:“老太君饶恕,二奶奶一时太恼火,说话难免失了分寸,然而老太君也该原谅她才好,毕竟此事不仅仅是儿女之情,更关乎整个应家的家声,今儿若真的闹了出去,以后咱们府内在京城也是再抬不起头来了,应蕊虽然该死,但最该死的,自也是谷晏灏,老太君心思明镜一般,自也不用我们多说,这人不料理……以后只怕果然祸患无穷。”
原来,自打郭白露嫁了熙王,应兰风偏又是个能臣,倘若应公府做了熙王的助力,这自然是莫大的一件美事……因此应夫人念在这宗上,就把昔日跟李贤淑应兰风的恩怨先按下了,只从大局着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