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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花共眠(620)

怀真便道:“姐姐有心,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两人又略说几句,容兰便问道:“妹妹从府里来,张珍哥哥还没回来么?”

怀真道:“大概是没有回来,近来都不曾见到他。”原来年前,张珍因回泰州过年去了,至今还未回来。怀真也知道容兰是惦记张珍,并不说破,只稍稍又说了几句,容兰便告辞了,临去又请怀真改日去县衙找她。

容兰去后,怀真不由便想张珍跟容兰之事,看容兰的模样,显然是心中有张珍的,但是张珍却一直懵懵懂懂,虽然有好感,但尚不到要娶的心意,怀真只望两个人家里能开窍罢了,早些促成一门好姻缘,又是何等之妙。

想了一会儿,忽然又想到自身,就微微地叹了声,正好李霍的弟弟、小表弟李准跑了过来,见怀真叹气,就笑说:“姐姐在做什么?”

怀真道:“没做什么,你哪里弄了一头汗?”

李准便道:“我方才在外头练了半天拳呢、”

怀真掏出帕子给他擦了擦,道:“怎么这样用功?”又叫丫鬟倒茶给他喝。

李准道:“哥哥那样厉害,我自然也不能给他丢脸,爹每天都要我仔细勤勉,不然就要打我呢。”

怀真便笑起来。只因这一趟去沙罗,成帝论功行赏,李霍被升了五品的怀远将军,封子爵,京城内又赏了一所小小宅院,正是声名大振,眼见李家家风可改。

怀真见李准如此上进,心里却也高兴,此刻丫鬟奉茶上来,李准喝了几口,道了声谢,便又跑了出去。

怀真起身走到窗户边上看出去,却见李准拖着一条长棍,正在像模似样地练习棍法,虽然尚且生疏,但一举一动颇有虎气。

怀真托腮看了会儿,正喜欢着,忽地听到里间徐姥姥咳嗽,她忙又倒了一盏茶,回身进了里屋,道:“姥姥可是口渴了?”

徐姥姥道:“不渴,好孩子,你坐下罢。”

因近来针灸起效,徐姥姥已经能坐起来说话了,怀真小心给她背后放了个靠垫,老人家舒舒服服靠着,便舒了口气,道:“每日家呆在这里,可闷得慌呢?”

怀真道:“有什么可闷的,倒是觉得喜欢。姥姥,方才表弟说的话你可听见了,这孩子很是用功,将来只怕比表哥还能耐呢。”

徐姥姥喜不自禁,便将怀真的手握住,道:“真哥儿,姥姥近来常常觉着,好像一场梦一样,可是这梦太好了些,你舅舅的做的铺子很好,年前又买了邻边儿那座大宅子,正布置着呢,下回你来,或许就搬了过去了。你表哥得了军功,还受了皇上的封赏,唉,这周遭的人都说,是老李家祖坟上冒青烟了,我这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害怕。”

怀真问道:“姥姥又怕什么?”

徐姥姥道:“就是委实是太好了些,总觉得……”

怀真心中一动,知道了徐姥姥要说的是什么,便笑道:“姥姥怕什么,李家如今,也不是白得的,舅舅每日起早贪黑,没日没夜的忙,才得今日的光景,表哥也是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虽说封了爵,可也是正经拿命换回来的,不是那种坐在家里自天上掉的,姥姥别想别的,只管好生养身体,等孙子们孝顺你才是。”

徐姥姥听了她一番话,便又笑起来,道:“不错,姥姥就是太足了些……先前在田里跌了那一跤,倒是觉着是老天嫉妒我太享福了,赶着要收我呢,因此我倒是也不怕,想如今儿女孙子们都出息,我倒也没什么可惦记的了,就算老天爷收了我去,横竖我也是乐着的,只有一件事不得放心……”

怀真便问道:“姥姥说的什么事?”

徐姥姥望着她,便道:“你表哥虽然大了,我倒是不担心,横竖是个男娃儿,将来娶谁不是娶,由得他去。姥姥只是操心你……那个凌家的状元郎,我瞧着你怎么不像是个喜欢的模样……”

怀真从来都抵触这个话题,然而听徐姥姥语重心长说起来,不免也垂了眼皮,道:“姥姥……”

徐姥姥握着她的手,点点头道:“罢了,倒是也不用我多嘴浑说,只盼着老天开眼,那状元郎是个知冷知热的,懂得疼惜你的,姥姥便是立刻死了,心也足了!”

怀真听到“死”字,便不依起来,皱眉叫道:“您老人家,这种话也能说的么!”

徐姥姥见她急了,便将她轻轻搂在怀中,道:“其实说句心里话,虽盼着你有个好归宿,这心里却又难过……这样好的真哥儿,不管给谁,姥姥心里也不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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