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绝便又含笑着点了点头,双眸明亮,神情半羞半是认真,竟乖觉的如同学堂上听课一般。
景深本正觉着好笑,忽地看到凌绝如此情形,那心蓦地跳了一下,知道凌绝是动了真心了。景深从来于男女之事间游刃有余,论起真心……却是一个“不可说”,偏偏亲弟弟是个十足的生手,又且动了真心,将来此事成便罢了,若是不成……那又该如何了局?
这念想在景深心中一闪而过,却又慢慢压下,口中只又安抚了凌绝几句,叫他保重身子,早些安歇,这回凌绝却都答应了,比平日更显听话。
景深这才离开凌绝书房,便慢慢地回了屋,丫鬟接了,伺候了洗漱,便退了。
景深进了里屋,见林明慧正坐在床边,见他回来,便撅着嘴道:“怎么才回来?倒是有些什么呢,只说不完。”
凌景深也不做声,只走到跟前儿,从怀中掏出一包东西,便放在林明慧手中。
明慧打开一看,原来是新鲜的蜜渍酸梅,十分喜悦,便拈了一枚吃了,道:“你也不说,我还以为你忘了。”
景深摸摸她的头,道:“怎会忘了呢?只是……酸儿辣女,这次怕是要生个小子的。”
明慧吃了一颗酸梅,心中那股郁闷之意才压了几分,听了这话,便抿嘴笑起来,道:“爹也是这么说的,说要给他添个外孙呢!”
景深见她嘴边还沾着些糖渍,便凑过去,一点一点吃了。
明慧察觉他似有意,便将他推开,咳嗽道:“这时侯不成。”
景深叹了口气,便将她环抱住,明慧低头看他,吃吃笑了几声,又拿了一枚酸梅,便送到景深嘴边。景深张口含了,顿觉那酸意自舌尖散开,满口满头的都是酸苦,他向来吃不了酸,顿时皱紧眉头,道:“好难吃。”
明慧大笑起来,道:“快吃了,不许吐出来。”景深无奈,只得含了,果然便慢慢吃了。
又过了数日,这一天,怀真自在屋内看书,忽然吉祥跑来,道:“姑娘,锦宁侯府的凌夫人来了,老太君请你过去说话呢。”
怀真听说是凌夫人,有心不去,略想了会儿,这一次不见,下一次却也是免不了。
于是稍微收拾,随着吉祥往老太君房中来,走到半路,忽然见应蕊匆匆地从前面路过,有些避着人似的,只斜入一条小径,往花园内去了。
怀真看了一眼,不以为意,便到了老太君房中,跟凌夫人见过。
凌夫人满面堆笑,忙叫起来,仔仔细细端详着,着实夸奖了一番。
应老太君笑道:“不是我倚老卖老的自夸,我这曾孙女儿,打小便是可人疼的……人人见了都称赞她,本来我还发愁,这样的好孩子,可要找个什么样儿的出色人物才能配得上呢,到底是皇上明鉴千里,果然竟选中了你们家的,当初我做寿的时候,小凌那孩子我也见过,一看就爱上了,只想不到有朝一日会是我们家的姑爷。”说着,凌夫人跟在场众人也都笑了。
凌夫人也笑着说道:“老太君说的很是,小绝跟怀真他们两个,站在一块儿比一比,可不正是菩萨跟前儿的金童玉女么?真真儿是再好不过的天作之合,多亏了皇上慧眼通透,点了这鸳鸯谱,竟不用我们再操一点儿心了。他们打小又是认得的,合该缘分。”
怀真听着这些言语,只当自己是泥胎木塑,儿那些言语,则是风声过耳罢了。
如此坐了半晌,忽然听应老太君问道:“是了,怎么也不见你家媳妇也过来转转呢?”
凌夫人才眉开眼笑地又道:“她近来有了身孕,每每倦怠不爱动,因此没有叫她过来给老太君请安。”
应老太君喜道:“大好事,倒是要先恭喜你了。”
怀真听到这里,心里才起了一丝波澜,不由想入非非,心道:“倘若当初林姐姐嫁给了唐叔叔,这会子大概也该有个什么喜讯了罢?果然是造化弄人……如今林姐姐成了凌家的媳妇,唐叔叔却远赴异国他乡……”
想到这里,怀真愣了愣,脑中一个闪念,蓦地记起来:在前世的此刻,小唐并没有出使沙罗。若是按照前世的时间,明年才是小唐跟林明慧成亲的时段,倘若他出使沙罗,又怎会成亲?
怀真想到这里,不由有些迷迷瞪瞪,想不通为何这一世小唐竟然去了沙罗……忽然一念至此,竟有些心惊肉跳:既然此刻的事情跟前世又是不同,却不知小唐这一去,究竟如何?
……又想到那和亲的队伍中扬烈将军也在,只是并不曾细看是不是李霍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