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到底竟有什么牵连?小唐心念急转,忽然又想到金飞鼠越狱所牵扯出的德妃之事,虽然目前尚看不出这几个人之间有什么联系,但小唐却似能明白: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能告人的天大勾连。
只怕将来真相大白之时,必然会有一场地覆天翻的轰动。却不知道自己如此穷追不舍,究竟是吉是凶?
心里暗暗思量,忽然想到张珉转述那竹先生的两句话,便喃喃念道:“神劳形瘁,有所不恤……神劳形瘁……”
思来想去,倒委实有些疲累了,便靠在那椅子上微微地仰头,闭目养神。
不料才想放松,眼前却竟又浮现出早上所见的情形,竟是怀真举手撩床帐,那样天然一股风流,无情也自动人之态,小唐察觉自己又生绮念,心中很是恼怒,喉头一动,便皱紧了双眉。
不料正在此刻,却听到有人笑道:“你竟是在做什么?若说是睡觉,怎不去那榻上?又在这里咬牙切齿地,不像是睡着,反像是恼恨着谁一样?”
小唐早听出他的声音来,当下敛了心神,便睁开眼睛,淡淡道:“殿下怎么来了?”
来的果然是熙王赵永慕,便走到跟前儿,靠在桌边上打量小唐,道:“我听说你近来忙得无可脱身,怕你累垮了身子,故而来探望关怀罢了……怎么,心底有事?不如跟我说一说,也可替你宽解宽解。”
小唐微微一笑,他心中之事,不说还好,若给熙王知道,只怕宽解不成,反生出事端来罢了。
熙王见他笑而不语,便不再问,只道: “不肯说就罢了,你下午可还有事没有?”
小唐听他问的自有原因,便道:“怎么?”
熙王笑道:“近来我也不曾去你家里,都没给太太请安……今儿又听说怀真那丫头在那里,好久也不见她了,一块儿去看看如何?”
小唐笑道:“你到底是去请安,还是看人?”
熙王挽住手臂道:“鱼和熊掌我都欲得,如何?”
小唐笑了两声,啐道:“撑不死你。”
两人说了几句,会同馆便又有人来,将一册书递给小唐,道:“仓促间只做了个简本出来,大人姑且先用着,详细的等后面再誊出来给大人过目。”
小唐打开来翻了翻,道:“有劳了。”那人便躬身退下了。
熙王在旁,也跟着看了几眼,却见上头如天书一般,有些狗爬又像是蚯蚓似的字体,歪歪扭扭,弯弯曲曲,一个也不认得。
熙王便大笑道:“敢情你是走火入魔了,怎么看起这等天书来了?这又是什么字?”
小唐笑道:“你只管浅薄,也不长学问,这是沙罗国的文字,万别出去乱嚷,叫人知道你连这个也不知道,堂堂熙王殿下的脸往哪里搁呢。”
熙王仍是笑道:“我又怎么知道这是沙罗国的文字?谁又像你一样精通六国文字的?对了,你怎么看起这个来了?”
小唐敛了几分笑意,垂眸道:“沙罗国只是一时平静,他们本就野心极大,对我们西南虎视眈眈,只怕时局安宁不了多久……我上次出使,因准备不足,全凭着译者才能互相交通,若以后有事,仓促间哪里还带着译者?须得自己也精通他们的话才好。”
熙王听了,先是肃然起敬,隔了半晌,却又嗤嗤地笑了起来,小唐见他笑的不怀好意,便问道:“你又笑什么?”
熙王笑道:“你若不说,我还以为……你是为了你家里那个沙罗美人儿而学这个的呢。”
小唐白了他一眼,道:“果不其然,总是没有正经好话。你的心里敢情只想这些的?”
熙王点头叹道:“如今我只管风花雪月,哪里似你一样?专管六国来朝,天下大事……”
小唐听了这句,却只淡淡一笑罢了。
当下,又料理了几件事,熙王已经迫不及待,便拉着小唐要回家里去。又念叨若回去晚了,兴许怀真也家去了,便无法见面儿。
小唐心里一动,便叫人先不必来回话。只把那本沙罗国的文字书揣在袖子里,果然起身出了礼部,同熙王两个骑马回到府里。
下了马儿一问门上,却听说怀真还不曾回家,小唐一听这个,心里莫名一宽,不料那门人又笑道:“少爷回来的正好,绍哥儿先前也刚来。”
小唐听到唐绍也在,顿时脸色又有些奇异。
当下两人便进了门,径直去唐夫人房中,才到房门外,却听到屋里头唐夫人笑着说道:“绍儿最近越发出息了,正好妹妹也没定人家……这样的好孩子舍不得放到别人家里去……赶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