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淑哼了声,道:“他倒是敢试试?”
张少奶奶便笑出来:“你们两个合该是前世修来天造地设的……”笑意慢慢隐没,顿了一顿,忽然道:“不过,我倒是听说,应大人京内还有两个孩子的?”
李贤淑见她提起这宗,微觉诧异,道:“是先前那位留下的,本来要带着过来,他们府里的夫人极有主张,说是孩子还小,跟着我们跋山涉水的怕有个三长两短,故而先留在府里她亲自教养……其实有什么呢?那公府里家大业大人又多,哪里似我们这样直心肠的人,都不知想些什么呢。”
张少奶奶颔首,道:“那,怀真也大了,你倒是没想再养一个?我的意思是……毕竟那边还有个儿子,倘若将来……”
李贤淑一挑眉,道:“将来如何,将来他还能弃了我们娘儿两不成?这个我倒是不担心的,这会子在二郎眼里,举天下的人都不如阿真一个,他是最疼阿真的,连我也比不上,何况那些人呢。”
张少奶奶见她如此说,便含笑温声道:“我也是因为家里的事儿太心烦了,故而胡思乱想,才多说了这些,你可万万别放在心上,别因此恼我,怪我多嘴才好。”
李贤淑道:“哪里话,我们在一块儿,难道不说几句玩笑话了?何况我也是知道的,你是真心为了我好,才替我想到这个地步了,我承你的情还来不及呢!”
少奶奶听闻此言,知道她心无芥蒂,便也又笑了。
此刻如意便来添茶,等如意退下后,少奶奶浅浅啜了口,把手中茶杯放下,忽地有意无意道:“对了,前日里那两位救了怀真的爷们儿,已经走了么?”
李贤淑并未留意,一举手道:“早就走了,你没听说么?押送着枣子跟柿子,那日二郎还带着阿真亲自送出了城呢。”
少奶奶点头道:“这两位爷可真如天降救星一般,不仅救了怀真跟元宝,更对泰州有恩了……应大人跟他们相处的可好么?”
李贤淑听到最后一句,才转头看她,道:“这两位倒是极容易相处的,阿真生日,还都送了礼物呢,自然是极好的,怎么了?”
少奶奶凝视着她,道:“我也是随口问问,你也知道先前我们家也是京内的……那日怀真生日我们爷也来,正跟那两位同席……后来我恍惚听他说,这两位很是面善来着,倒似是在哪里见过。”
李贤淑笑道:“他们也是京内的生意人,哪里见过也是有的。”
少奶奶片刻才也笑了一笑,又道:“总之……既然跟应大人处的‘极好’,那就安然无事了。”
李贤淑觉得这话有些古怪,便问:“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跟我说呢?”
少奶奶道:“又有什么呢?你也别多心了,我便是心里闷,才来找你说说话……也该走了,你自忙,别送我了。”
应兰风上午处置了一件公案,原来昨日放粮后,有个村子的管事克扣粮食,让许多人上交了枣子柿子的百姓分不到,激发民愤,应兰风查明属实,把这人打了一顿,关入牢中,粮食重新公平发放,整整忙了半天。
午后,应兰风朦胧睡了会儿,起身到了书桌前,心道:“特特睡了一觉,然而仍是一无所得,唉,何时还能再有好诗呢?”他拿起毛笔,却发现砚台里的磨已经干了,正要举手去倒水研磨,忽然心头一个闪念:“那日怀真拉我起身,叫我写字……明明墨是满的,我记得那些日子我并不曾用这书案,莫非是真儿事先给我研好了墨?”
正出神里,李贤淑自外进来,见他神情恍惚,便道:“怎么吃了饭就不见了影子,还以为你有正经事,叫我不敢去扰,没想却是在这里睡觉……我还有事儿跟你说呢。”
应兰风便问何事,李贤淑道:“今儿张少奶奶来,跟我说了会子闲话。”
应兰风戏谑道:“你们说话,倒要再跟我讲一遍?莫非是说起了我?”
李贤淑见他竟然猜到,便笑着在他额头轻轻点了一下,才道:“那些闲话也没什么紧要的,只是我觉着有一事古怪了些,总觉着她好像瞒着我些什么。”
应兰风道:“这话怎么说?”
李贤淑皱眉道:“她看似是来闲话家常的,但她素来是个有分寸不肯多嘴的人,今日居然破天荒说起家事并你我的事,我看……她本意不是说这个,只是被我逼急了拿出来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