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怀真听他忽然提起凌绝,不免道:“什么凌大哥,你跟他很好么?”
不料张珍听说,即刻眉飞色舞道:“自然是极好的!凌大哥待我也很好呢……”
应怀真听了这些,一时皱眉咂嘴,暗做鬼脸,又道:“你这人只是心实又傻,哪里知道人对你好不好呢?万一被人卖了,只怕也是给人乖乖数钱的。”
张珍却笑道:“别人或许如此,凌大哥却不会。”
应怀真不由地又翻了个白眼儿,冷冷一哼,不理会张珍,拔腿往应玉先前在的院子跑去,张珍见她跑了,忙跟着追上,道:“妹妹等等我!”
应怀真一口气儿跑到那院子里,才进院门,猛然间就震住了,整个人站在原地,呆呆地几乎无法言语。
这一刻才明白应玉所说的“若是不见必然后悔死”竟是什么意思。
原来在她跟前的,竟是一棵似有数百年树龄的红花檵木,偌大的一丛树,张开来如一朵巨大的伞,此刻正是花期,红色的花儿密密匝匝,美的叫人无法呼吸。
整个院子之中除了这一株红花檵木,再无别的树木,但只是一棵树,偏胜过那千万的闲花野草,也几乎占了大半个院子。
应怀真满心震撼敬仰,抬头痴痴看着,竟挪不开眼睛。
张珍正从身后赶上来,见她呆站,不知如何,猛然也看见这一棵古树,顿时“哇”了一声,叹道:“这、这是什么!”
应怀真咽了口唾沫,才想起来,便喃喃道:“这是红花檵木……我头一次见到这样大的……”
红花檵木原本并不难得,难得的是这棵树至少也有三百年的树龄,才能长得如此威武光耀。
张珍已经迫不及待跑上跟前去,围着那树转了几圈,只见那树身极粗,若是他这样的孩子,也得三四个才能抱得过来,瞬间更是惊叹,又回头叫应怀真道:“妹妹快来,你摸摸看……这棵树一定很大年纪了。”
应怀真也走了过来,站在树底下仰头看去,所见的只有头顶上的红花闪烁,风微微吹来,满树红花轻轻摇曳,曼妙绝伦,一瞬之间,如置身仙境。
张珍仰着头只是乱转,边看边赞道:“我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树,妹妹你就是来看这个的?”
应怀真见他转的有趣,就也仰着头乱瞧,一边说道:“是应玉提醒我叫我来看,我起初只是不信,以为她胡闹诳我呢,没想到这次她竟是做了好事。”
张珍转了会儿,便不再看树,反看向应怀真,却见她满面带笑,微微仰着头看花儿,然而那花儿虽美,在她面前,却是颜色全无似的,一时之间,张珍便只看着应怀真,竟把那花儿反而忘了。
应怀真转了几圈儿,不免略觉头晕,便站住脚晃了晃,张珍忙过来扶住她道:“可是头晕了么,虽然好看,也不能总盯着呢。”
应怀真嘻嘻笑了笑,道:“这会子自然要多看看,等待会儿回了府里,要看的话还不知是什么时候儿呢,何况又正赶上她开花儿,何其有缘呢?”
说着,只觉心花亦是怒放,便张开手臂,原地转了两圈儿,笑道:“我今儿真真儿高兴,能看见这样开花的红花檵木,就什么都足了。”说着便长长地吁了口气,也笑出声儿来。
张珍见她开怀,又听到笑如银铃,自也欢喜不已,便也张开手臂,叹说:“今儿我也是足了,能看到……”说到这里,就回头看了应怀真一眼,道:“能看到妹妹这样高兴,我也没什么别的想儿了。”
应怀真听了,抬手打了他一下道:“又瞎说呢!”
张珍哈哈笑道:“并不是瞎说,我说的是真心话……自妹妹入京,也没有人跟我玩儿了,心里难过的很,有时候我便去县衙,东走西看,看来看去,就好像妹妹仍在那里一样……”
应怀真望着他毫无心机地笑,忽然感动至极,眼睛微微湿润,只觉得如在泰州两小无猜时候的情形一般。
张珍又问:“我们分开这样久,妹妹可也想着我?”
应怀真自然也是时常挂念,便咬了咬唇,道:“大元宝,你来京我自然高兴,我只是怕……”
张珍道:“你怕什么,只要跟你在一块儿,我便什么都不怕。”
应怀真听了这一句话,又是想哭,又是想笑,忙抹去心底那忧虑之意,只笑道:“你再说这话,我就哭了,总招惹我……看我不掐你呢!”说着便伸出手来,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