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丽听了,也抿嘴笑说:“可见是物有所归呢,莫非是怀真知道你的意思,明白你不爱那些浓香,所以特意弄了这淡香?”
小唐道:“那丫头灵透的紧,未必是不可能的。”
敏丽笑道:“只不过她病了,却是哪里又弄出这个来的,只别是为了这个……却把自己劳累病了罢?”
小唐听了,便也笑笑,两人都以为是玩笑话罢了,便都没有放在心上。
彼此闲话过了,小唐自带了匣子回了房。
小唐回了卧房里,正打开那匣子又拈着香囊端详,恰巧他母亲又使人来叫他。
小唐便把香囊放下,去母亲房里说了会子话才回来,沐浴更衣之后,时候也已经不早了,便安歇了。
次日一大早儿,小唐忽然听到窗外鸟鸣清脆,如歌唱一般,鼻端隐隐嗅到仿佛倒有一股清香之气,似有若无,他睁开眼睛,那香却又瞬乎不见,小唐无端只觉心情大好,便起身梳洗。
回头之时,忽地看到桌上那香囊仍在,小唐拿起看了看,只因他从小不爱佩戴这些东西,又见那刺绣这样精致,怕自己弄坏了亦或者不留意丢了,岂不是白费了应怀真一片心意?于是便仍小心地放回匣子内,搁在柜子里去了。
年底事情毕竟杂乱,小唐本想着找机会去看看应怀真病的如何,然而不管是礼部还是家中,诸事缠身,一时就顾不上了,又想她不过是小孩子偶感风寒,又许多人照料,自然是无碍的,于是就忘了此事。
又加上唐夫人不知为何也着了凉,咳嗽了数日,敏丽每日伺候,不得出门,小唐自然也是挂念忧心,请医延治,不得分神。
如此一直到了年后,事情总算是轻了,唐夫人的病也逐渐好转,这一日晚间家宴,小唐跟同族的男人们吃了几杯酒,便出来外间透气。
忽然间听到廊下有说话之声传来,小唐信步走去,抬头一看,见是同族内的两个子侄,一个唤作唐森,一个唤作唐绍,分别是他大哥跟二哥家的儿子,正在站着说话。
小唐见状,便要转身离开,忽然却听唐森道:“……就是上回叫我传信给太姑奶奶的那个女孩子?”
唐绍道:“自然就是她,太姑奶奶很喜欢她的,你也见过,敢情忘了?”
唐森笑说:“那样貌美的一个女孩儿,哪里就忘了?当时在座那么多姐姐妹妹,竟没有一个比她生得好,只是偏生通身的气质又安静的很,怪道太姑奶奶比疼自家的孩子更疼她呢。”
唐绍道:“我道是的呢,除非你瞎了才不记得她。”
唐森却又笑起来,道:“我并不是瞎了,只是我知道我瞧也是白瞧,又哪里像是你一样,心心念念总惦记着人家呢?”
唐绍咳嗽了声,道:“瞎说什么!”
唐森将声音放低了些,道:“怎么是瞎说?上回应佩跟我说那话,我本来并不在意的,谁知你偏听见了,就忙忙地拉着我飞一样往家里赶,我问你到底怎么了,你还只搪塞说是急着给太姑奶奶请安,你素日里虽然恭敬,却也不像是那日一样急切去请安的,还不是为着叫我给她带话儿?真真是那么巧,偏偏她那次病的极严重,后来我才也知道……他们府里竟不把她那病放在心上,多亏了太姑奶奶赶去了……退一步再说,岂不是多亏你忙忙地拉着我去跟太姑奶奶禀告的功劳?”
唐绍听他说了一通,又说得极明白,便笑道:“过去这么久的事儿了,亏得你还记得!别的事情上这么留心可多好呢,伯父就不至于总骂你了。”
唐森嘿嘿笑道:“我只是替你可惜,你对人家这样上心,人家却是半点儿也不知道的……”
唐绍又喝道:“你要死!又开始胡说八道!”
唐森道:“若真的是我胡说八道,怎么近来她病了,你就整天愁眉不展,只恨不得找个借口跑去他们府里看她罢了!我可还亲眼见……上回在尚武堂里……”
说到这里,忽然戛然而止,原来是唐绍捂住了唐森的嘴。
小唐起初并不以为意,后来听他们说起“那个女孩子”,听了几句,才知道他们在说应怀真。
又听唐森话里的意思是唐绍惦记着应怀真,心中不由惊讶,惊讶之余,却又有些暗笑:孩子们毕竟都大了,连自己的侄儿都也开始“辗转反侧,寤寐求之”了,只是也不怪他们如此,毕竟应怀真也日渐大了,又出落的那样,竟叫人过目不忘,生出“慕少艾”之心,也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