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怀真又惊又叹,果然也是心花怒放,又忙拿出些玩偶来观赏,见有木制的,有泥塑的,还有斑斓的小瓷娃,或笑或出神,许多表情,无不惟妙惟肖,各有可观之处。
应怀真将它们一一排列在桌上,又把那些头花,钗环之类的拿出来瞧,却见无非都是些别具风情之物,跟京内时下流行的不同,想必是南边儿各部族之类的女孩子们常用的。
渐渐地摆了小半个桌面儿,应怀真又拿了那锦绣的袋子出来看,见上面绣着一束唤不出是何名字的花草,用的针法也不是她学过的刺绣手法,还未打开,就嗅到一阵香气浓郁,令人心旷神怡,原来是个香袋儿。
除了这些,还有两块儿女孩用的绣花手帕。
应怀真看了这个,又看那个,爱不释手。
虽然这些小玩意儿并没有一件值钱珍贵之物,然而难得的是,这并不是一夕一地所能收集全了的东西,可见应兰风一片拳拳爱心,他虽在外,可心里未尝不是时时刻刻惦记着他的小女儿,想必见了这些玩意儿,就记起应怀真来,便特意给她收藏了。
应怀真坐拥这许多物件,一会儿笑,一会儿却又湿了眼眶,最后竟含着泪笑了起来,这一瞬间,只觉着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儿了。
顷刻间李贤淑也来到了,才一进门,就被应怀真拉着去看应兰风给她所带的“宝物们”。
李贤淑又惊又喜,也端量着瞧了许久,便叹说:“可见你爹是最疼你的。”忽然想到应兰风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就又有些难受。
应怀真见李贤淑呆坐不语,便明白她的心情,忙安慰了几句,见丫鬟不在跟前儿,就偷偷地把郭建仪先前跟她透露的消息说了,李贤淑惊问:“可是当真?明年你爹就可能回来?”
应怀真道:“小表舅说只极有可能,所以娘不用太伤心了,且安心等着罢了,没什么比爹能安然无恙回来更好的了。”
李贤淑才转忧为喜,道:“倘若真个儿回来了,说什么也不叫他再往外跑了,他自个儿吃苦不说,咱们也提心吊胆的……纵然是给再大的官儿也不要。”
应怀真笑问:“就算是给娘一品诰命也不要么?”
李贤淑转了转眼珠,道:“那个容我还得再思量思量……”母女两个便笑了起来。
应怀真把东西一样一样放回匣子里,李贤淑在旁看着,忽然想起一事,便道:“这是谁给你送来的?是不是……那位刚出使什么……什么‘傻了国’才回京的唐大人?”
应怀真微微诧异,听李贤淑说的如此可乐,便忍不住笑起来,道:“是沙罗国,不是‘傻了国’,娘怎么知道是唐叔叔给送来的?莫非也见着他了?”
李贤淑坐正了些,看着应怀真道:“真的是他送来的?他怎么会跟你爹见着了?”
应怀真就把小唐同她说的略转述了一遍,李贤淑听得点头,末了又思忖了会儿,道:“真真儿看不出,这人原来是这样有心……这一次到府里来,却没惊动别人,想来是专程单独来见你的,啧,对你倒是极好的。”
应怀真听到后面一句,微微一怔,便道:“唐叔叔虽然对我好,不过也是看在爹的面儿上罢了。”
李贤淑又出了会儿神,才又说:“我倒是不曾遇见这个人,只是方才我在前头办事,听二门上那些小厮唧唧喳喳,说家里来了个了不得的人物,是刚从那傻了……沙罗国回来的唐大人……”
应怀真这才明白,李贤淑却又道:“他是一个人来的?”
应怀真道:“是一个人。”
李贤淑有些疑惑,又道:“我怎么依稀听那些小厮们说外头还有一辆马车,难道是别的客人?”
应怀真自不知道那另一辆马车又是如何,只说小唐别过应怀真后便出府而去,原来他来之时,恰好应老爷在书房里,听了门上报,急忙迎了出来。
小唐只略寒暄几句,便说应兰风有东西托他送给应怀真。
应老爷十分知机,心想小唐这样的身份,若是要转交什么东西,不管随便派个什么小厮送来就是了,如今竟亲自登门,必然是要亲手转交了,当下也不多说什么,即刻叫人领了他去相见了。
小唐出府之时,只叫了个小厮向应老爷转告一声,免得再惊动相送,自己便径直出了应府。
不料才出应府大门,就见有个黑衣之人,撑着伞站在雪里,缓缓迈步,竟是冲他而来。
小唐一怔,便住了脚,才要问询,那人伞下抬头,虽是一身黑衣,脸却白的如同一团儿雪,向着他微微一笑,道:“唐大人可还认得小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