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真见她拿的果然是昔日敏丽所送那本琴谱,心中很不喜欢她碰,便淡淡道:“又如何?”
小丫头捧着翻看了片刻,笑道:“我倒也听说,他珍藏有一架海月清辉……比这种俗物不知胜过几千万倍,怎么不给你用?想来也是不舍的。”
怀真道:“只要琴技了得,不必非得用什么珍奇至宝弹奏。”
小丫头嘲笑道:“好大的口气,莫非你的琴技了得?”
怀真不搭腔,眉宇中略有不屑之意,小丫头目光一沉,哼道:“既如此,你来给我弹奏一曲。让我瞧瞧看你到底有几分功力。”
怀真垂眸想了会子,果然走到琴桌之后,低头看着琴弦,因问道:“你还不曾说,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你又是何人?”
小丫头见她这般镇定,便又笑道:“谁让唐毅身边儿日夜有人跟着,我无法向他动手,自然便来找你了。”
怀真正起手欲弹,闻言道:“你为何要向三爷动手?”
小丫头道:“因为他是我们的心腹大患,当初我本该除掉他,怎奈……给他花言巧语的骗了,想必你也听过不少罢?他那张嘴里说出的话,真真儿的能把人迷……只可惜,着实的不识抬举……”原本笑得甚甜,说到最后却又咬牙切齿起来。
正说到这里,便听见一声琴韵悠扬,原来是怀真开始抚琴,小丫头凝视着她,怒意渐渐消退,复好整以暇地说道:“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今夜,你会替他死在我手上……”
她微微闭上眼睛,仿佛十分惬意,又道:“我已经在想他知道这消息后,会是何等表情……”
怀真徐徐抚琴,仿佛十分投入,并不在意她说什么,听到这里,才道:“你既然消息这般灵通,总该知道,我跟他已经和离了。从今儿开始,他跟我已经全无干系。”
小丫头蓦地笑了起来,仿佛听说最可笑之事,道:“哦,全无干系?先前我还见到他在唐府门口……当着那许多人的面儿亲你……”
说到最后两个字,语气转作阴沉,死死地盯着怀真,仿佛在端详如何杀死她才能泄掉心头之恨。
怀真头也不抬,只看着琴弦,道:“这又如何,倘若你知道三爷,就该明白他的为人,区区一个我对他而言,委实不算什么。”
小丫头道:“你于他而言到底算什么……也等你死后才知道。”说到这里,忽地笑道:“你弹得是十面埋伏?好……这会儿我倒是有些喜欢你了,死到临头还这样笃定自若,你竟不怕?”——她本以为怀真一个柔弱闺阁女子,被这般恐吓,自然会哭哭啼啼,惊怕不已,谁知竟是这般风范。
怀真温声说道:“我自然是不怕的,因我知道你们的图谋一定会落空,你虽不说你是谁,我却也知道,你必然是扶桑人了,处心积虑想陷害我爹爹,又想害三爷,无非是因三爷挡着你们的道儿,只可惜我也知道,不管你们如何跳梁,也无损他分毫,他那样的男子,绝不会为一个女人而动摇心志……所以,你们这些人所图的注定会一败涂地……而你……”
怀真说到这里,手指轻轻抚过琴弦,发出一连串令人战栗的琴音,而她抬眸,含笑看向美纱子道:“你这种货色,三爷怎么会瞧在眼里?你更是不必自取其辱了。”
美纱子原本气定神闲,看怀真的眼神之时,如同看着待宰羔羊,谁知听她一边儿抚琴,一边儿说出这些话来,她脸上的笑竟慢慢地僵住了,尤其是在怀真说“自取其辱”之时,那僵硬的笑意仿佛被人瞬间击碎!
来不及想别的,美纱子闪身掠到怀真身边儿,单手捏住她的手,将她压在琴弦之上,道:“你这贱/人……懂什么?你才是有什么资格……”她说着,竟在自个儿的脸上抚过,略微用力,那脸皮便像是一张纸似的慢慢揭起来。
这场景十分惊悚,若不是怀真被压着连气也喘不过来,早就惊叫起来。
美纱子用力把那张假面揭开,露出底下一张艳若桃李魅若妖姬的脸,而她凑近怀真,道:“仔细看明白这张脸,你这臭丫头又算什么!”
怀真望着眼前这张崭新的面孔,原来这才是这女人的真面目,怀真便笑道:“可笑你这无知蛮夷,三爷又岂是那种贪恋色/相的人,他看着你之时,只怕看见的只是你心中那丑陋之极的蛇蝎罢了,可笑你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