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浣溪因得了景深吩咐,开始之时也不理会那扶桑人,且叫骂之时,时常把他也骂在其中,仿佛受了天大委屈,举世之人都是仇寇。
那扶桑细作见是这般,早就信了七八分,于无人之时,便主动跟王浣溪搭讪,用生硬的中国话问她到底是犯了何事等等,王浣溪还假装以为他是中国人,复大骂一番……做戏做的十足。
但凡是开了口,则万事好办了。
一来是王浣溪资质非凡,二来有凌景深从旁指点,很快地,这扶桑人便对王浣溪这所谓的“新罗细作”起了同病相怜之意,两个人私底下说话,便隐隐透出些端倪来。
这一日,凌景深先命人把那细作拷问了一番,丢进牢房,王浣溪不免上前,只用新罗话问他如何,才问两句,便被人拉出去……
到了外间,景深因又叮嘱了几句,末了便道:“浣溪,你忍着些……”便举手按在肩头,微微用力,嗤啦一声,竟是撕破了她的衣裳。
王浣溪猝不及防,立时厉声尖叫起来,不知他为何如此。
凌景深不动声色,只低声道:“不错,再骂两声更好。”浣溪一愣,才知道他的意思。
半晌,狱卒才说笑着,把王浣溪连拉带拖,扔回了诏狱。
王浣溪再如何狡猾,毕竟也是个年轻女孩儿,虽然知道景深是计策,然而那惊恐毕竟是真的,便掩面大哭。
那扶桑细作见她衣衫不整,头发散乱,知道发生了什么,等狱卒去了,便上前询问。
王浣溪大哭了会儿,才颠三倒四地说道:“我不想活了,被这样侮辱,倒不如死了的好。”
扶桑细作早就信了他们跟自己是一路的,便用半生的新罗话道:“不用着急,只再忍一忍,不多日我们就出头了。”
王浣溪越发泣不成声,道:“你骗我,我哥哥都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他都不管我了,我自然是死定了。”
扶桑细作思忖了会儿,便低声同她说道:“你哥哥是听谁所命的……我并不知情,然而我们在京中也是有大人在的,只要这位大人成了事,连整个大舜都会是我们的。”说到这里,眼中透出狂热之色。
王浣溪心头一动,便止住泪,道:“你又是胡说,什么大人物,倘若真的有,为什么不早点救我们出去?”
扶桑细作微笑道:“大人如今不便露面,总之你放心,迟早有一日,会把这些该死的舜人都捏在掌心,他们怎么对待我们,我们就百倍地还回去。”
王浣溪见他说的信誓旦旦,便又抽噎数声,才复问道:“既然这位大人物有你说的这般厉害,为何我哥哥从未说起过,我们丝毫也不知道?我不信……”说着又哭起来。
扶桑细作忙道:“大人的身份自然是绝密,连我也是偶然有一次才知道的……”说到这里顿了顿,便靠近王浣溪,几乎贴着耳畔说道:“你虽然不知道大人是谁,但总该知道,这京城内有个姓应的舜国大官……”
王浣溪听了,陡然色变,差点儿失声叫出来,只瞪圆了眼睛看他。
这细作却偏偏停口,只含笑说道:“现在你可以信我了么?”
王浣溪还待再问,这人却再也不肯往下说了。
原本他两人说话,暗中都有人窥听,然而这细作是贴在耳畔低语,是以潜藏的人自听不见。
此后凌景深叫人带王浣溪出来,问起那人说了什么,浣溪却矢口否认,并不肯据实相告。
今儿她偷偷跑回应府,凌景深命人将她带回之后,亲自逼问了一番。
浣溪起初仍是支吾不肯说,奈何景深自是审讯的高手,又哪里是浣溪这样的女孩儿能抵得住的,何况又加上浣溪私自跑回应府的举止……早让景深有所怀疑,于是旁敲侧击、软磨硬施之下,浣溪到底撑不住,便哭着跟景深吐露了实情。
此刻景深说罢,便看小唐,道:“你可明白了?我因何不想同你说的原因。——倘若这细作说的是真的,那么,这潜藏京内的扶桑首领,只怕要跟应大人脱不了干系了……”
小唐深吸一口气,断然道:“这不可能。”又试着问:“会不会是这细作看穿了王浣溪是你们安插的人,故而……”
景深笑道:“你没见过那丫头哭的模样,若不是我亲自安插的,只怕连我也信了,……你倒是果然慧眼独具,的确给了我一个得力之人。”
小唐却并无逗趣之心,拧眉想了会儿,道:“那人只说是姓应,也未必是指我岳父,毕竟……应公府内做官儿的多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