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上京,料不到应兰风一路官至尚书,私底下自然更有许多人、明里暗里地想要打点巴结之类,李贤淑也见过无数次送上来的东西,有些好的,着实叫人眼馋心热,只可惜应兰风一再叮嘱不能收受贿赂,不然的话,只怕迟早晚惹祸上身,因此李贤淑只能“忍痛割爱”罢了。
如今见怀真无端拿出两千两银子来,李贤淑第一便是想到这个,不免怕她不懂事,若是连累小唐可怎么好,因此忙问。
怀真便捂着嘴笑起来,于是也不瞒着,就把跟张珍合伙之事同母亲说了。
李贤淑听说之后,兀自惊得不能相信,反反复复问了怀真几回,生怕怀真是说出来哄她的。
怀真见李贤淑疑心不释,便皱眉哼说:“娘你若不信,便把大元宝叫来一问便知。”
李贤淑见她有些恼了,自家慢慢地回过神来,心中想道:“那百香阁新出的香囊,先前佩儿也拿了几个回来,也说起是大元宝铺子里卖的,我却没想到这上头去。”
李贤淑低头寻思,忽地又想:“怀真从来都不在这些钱银上头留意,如何竟然会跟大元宝弄这香囊的生意?我上回因佩儿做亲之事,说了姑爷给银子的事,莫非怀真就是……”
李贤淑转念想到此,竟眼圈一红,握着那银票,便落下泪来。
怀真本见李贤淑不信自己,正有些不乐,忽地见她如此,才忙起来到了跟前儿,生怕李贤淑是担心自己“胡作非为”而落泪,便急得道:“娘怎么了?我……我真的不曾骗你,你若不信,我立刻叫人把大元宝叫来就是了……你若还不信,这件事……唐叔叔、三爷他也是知情的,我叫人去喊他……”
怀真正要去叫人,李贤淑却拉住她,道:“好孩子你别去,娘如何能不信?娘只是觉着……”
怀真微微怔忪,然而她是个最善解人意的,心中暗中揣测,便猜到李贤淑因何落泪。
怀真便笑道:“娘既然信我的话,如何又哭呢?这难道不是好事的?我原本是玩闹,谁知自这玩闹里也可以有银子收呢?我倒是后悔起这个念头起的太晚了些。不然可以早些帮补爹娘了……娘很该替我高兴才是。”
李贤淑被她宽慰几句,便忙止了泪,含笑点头道:“娘只是觉着阿真……竟是这般能干……”
怀真听了夸奖,便也笑起来,道:“三爷也这么说来着,还说这是造福万千百姓的事儿呢。”
怀真说了这句,便又得意,又喜欢,竟扬了扬头,双眸明明亮亮,无限之喜。
李贤淑看着她骄傲的模样,忍不住便笑起来,道:“姑爷也这样说了,可见阿真果然是了不得,回头我再跟你爹说,他必然也替你高兴。”
怀真忙道:“娘还是先别跟爹说了,若是他一高兴,对外头说出去如何是好?还是别张扬的好,娘也替我保密如何?”
李贤淑心中一转念,便笑着应承了,因抱住怀真道:“都好。只是,娘不能要你的钱,你且拿回去自己收着,当作体己……”
怀真摇头道:“我是用不着的,横竖府里跟另外两府是分开住的,账目也自分开算,使唤的人也不似应公府这样多,因此每日开支也是有限,何况……唐叔叔自有钱给我用。”
李贤淑噗嗤一笑,怀真又撒娇道:“我当初也只是想赚点银子为了给娘,才起了这念头的,娘若是不肯收,我就白做了一场呢。”
李贤淑被她娇声软语说了一通,万般感念,便才把银票收了起来,正外头又有人来回话,李贤淑便先别了怀真,自出去料理事情。
怀真因先前见过应老太君了,此刻也不愿出去,只留在房中,却见屋子里一如平常,毫无更改过,她看了会儿,便走到那琴桌之后,因看见琴,忽然想到昔日敏丽所送的那本琴书,因起身到书架上寻了,便拿在手中,随意翻看。
不料才看片刻,便听外头小丫头道:“浣溪姑娘来了。”
怀真闻声回头,果然见王浣溪从外头进来,见了她,便忙上前行礼,道:“浣溪拜见姐姐。”
怀真忙把书放下,将她一扶,道:“不必多礼。”
王浣溪起身,抬眸细看怀真,却见她仙姿佚貌,靡颜腻理,双眸剪水,身段娉婷,靠近之时,又觉气质清绝,而通体淡香微盈,果然是个钟灵毓秀的绝代佳人。
王浣溪从头到脚打量了一回,竟也挑不出丝毫的不妥来,浣溪怔怔地看着怀真双眸,一时竟是满心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