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唐夫人虽然斥责了姊妹,可心里未尝不也是有些怨念心苦的……实则是盼孙子孙女儿盼的心焦,怎奈面上仍是要掌着而已。
却说怀真先前虽借口离开,然而却并不曾真的去,只是躲在那门后听鲁姨妈如何说,又听唐夫人如何答罢了,听唐夫人把鲁姨妈痛斥一番,怀真心中虽然安慰,可想到鲁姨妈所说,心底却又沉甸甸地起来,竟把先前一心想调香的喜欢给打碎的无影无踪了。
怀真因闷闷地,也不去敏丽房中,只恹恹回了房。
半晌听外头说鲁姨妈要去了,怀真也并不曾出来相迎。
只是唐夫人担心她心有不快,又特地来探望,怀真只得打起精神来,同她说了会儿话罢了。
不提唐府之中,怀真因鲁姨妈来访而触动心事,郁郁寡欢地。只说与此同时,就在礼部之中,小唐却正也因一事苦恼。
只因先前,因新罗国发来消息,使者已在路上,因册封世子之事特遣人来舜,小唐便传那同文馆之人来,问会新罗语的那几人如何。
那人听了,不免色变,有支吾之态。
小唐察觉不对,又问详细,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那原先的五人,两个年老耄耋,一个缠绵病榻,都是不中用的,剩下的只有两人而已。
偏偏这两个人,因年青,又因素来大意,疏于练习,竟十分地不熟练,不论听声或者出言,皆都不上台面。
小唐大怒,当下命人严惩上下负责之人,然而使者已经在路上,若赶得快的话,只怕不出两三个月便到,当下忙召集其他众人,虽然勉强能听听说,然而一国的颜面,在这言语交流之上表达的最为直接,堂堂大国竟是这般,岂能拿得出手?
偏那同文馆的主事之人尚且心怀侥幸,竟说道:“昔年那新罗国来使,他们都是会中国语的,交流竟是无误,也从来不用我们的人跟随译文,是以大人很不必焦虑。”
小唐听了这话,越发不怒反笑,道:“新罗小国,尚能精通我中国话,我堂堂中国,反而找不出能精通他们话的?人倒是礼尚往来,倘若国人都似你这般傲慢自大,固步自封,只怕国将不国!”当下便叫人拖下去打!
是以先前那几日,小唐夤夜回府之时,才每每地心怀恼怒或者面有不愉之色。
只因培养一名译者,并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仓促里哪里能寻到那言语流利之人?虽然那主事之人该死,只是小唐也自省自责:他接手礼部虽然还不过几年,其他众事向来繁忙,分神不暇,又因也知新罗不过小国,不免便也有些怠慢大意了,果然一时的疏忽,竟果然出了这极大的纰漏。
小唐思及此事,便不由懊悔,然而只能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只警醒自己:以后行事更要谨慎小心,半分儿的马虎都不可,一切皆要以此为鉴罢了。
是以前些日子,礼部才张榜召那会新罗言语之人。
而自榜文出了之后,果然也来了许多会说新罗话的人,只是面目可憎者不能取,来历可疑者不能取,另外就是异族之人亦不能取……如此一来,便竟刷掉了大半儿。
这一日,却忽地又有一个人来到,底下那些把关的诸人一一都通过了,众人都十分赞许,便推他来见小唐。
小唐这一关,却也是最后一关,但凡是他首肯了的,自然便是取了。只是底下人把这来者的档案给了小唐,小唐低头看了一眼,觉着名字有些眼熟……又仔细瞧了会儿,心中一震!
原来,这上头写得名字竟是王曦,身份,却是王克洵的长子,也是现如今应兰风的义子王曦。
小唐忙命人传进来,顷刻,果然有道人影在门口出现,小唐一眼扫过去,略觉异样,只不做声。
那人低着头走了进来,至案前行礼,道:“小人参见唐侍郎。”
小唐端详了“他”一会儿,心中虽惊,面上却仍毫无表情,只道:“你便是王曦?”
来人点头称是,小唐问道:“你会新罗语?你且说几句来听听。”
小唐因也会几句新罗话,不过是彼此招呼,日常惯用的罢了,然而听对方说话,却也能明白大概。这王曦见他如此吩咐,沉默片刻,便果然张口说了几句。
小唐挑了挑眉,听他的字正腔圆,果然是正经的新罗语的口吻,且难得的并无杂音,声儿却也动听。只不过……
小唐微微冷笑,道:“你说的是什么?”
王曦身子一抖,却仍是不敢抬头:“小人说的、是新罗语。”
小唐道:“本官难道不知的?只问你所说的新罗语,译成中国话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