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后的宫娥甜笑着捧起一根金丝络成的孔雀展羽的流苏金步摇插在她的发髻上,顿时,镜中的女子更为华贵孤傲,甚至带着不可一世。那女子又为她在发髻后面插上了支是累金丝攒东珠的孔雀簪子,笑吟吟的道:“贵太妃多年来姿容不改,气色更甚当年,现在更当年轻呢,与那几位荣极位高的太后比起来,可谓是一个是天边燕,一个是脚下泥。”
婉静太后等人,这六年来的确苍老了不少,也许是正愁郁着为何自己的儿子侍妾众多,但多年来却不能给自己添个孙儿吧。而想到这个宝贝孙儿,慧德贵太妃的脸上便露出精锐的笑容,她在宫娥给她孔雀镶东珠的金耳铛,戴上垂着翡翠福寿的金项圈之后,抬手在宫娥的搀扶下起身,对旁侧的人道:“去,将侧王妃叫过来,对着世子。”
“是”宫娥们见慧德贵太妃心情喜悦,不由得也觉得轻松了许多,于是纷纷告退。不多时,汝亲王的侧王妃倪氏抱着一个用赤色金丝五毒百福图的包裹着白胖婴儿走进来,她满脸带笑,妩媚柔婉的对慧德贵太妃轻轻一拜,福身道:“臣妾参见母妃。”
“不必多礼”慧德贵太妃笑着抬手,倪氏立刻将怀中的婴儿递过去。慧德贵太妃抱着手中沉甸甸的男婴,眉眼之间都是欢喜,她淡淡的道:“辰诞这个孩子生性软弱,这也是当年被玥宜馨那个妖妇给吓的,不过,那个妖妇终究是得到报应,年少体壮之时就暴毙了,如今,要对付这个少年天子,哀家易如反掌。”
倪氏听闻慧德贵太妃如此野心勃勃,眸光隐动,她娇笑着,乖巧的道:“母妃说的是,当年皇太后把持朝政,肆意驱逐异己,手段卑劣狠辣,如今她已经作古了,依臣妾看,在诸位太后之中,唯数母妃您最为睿智,要对付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天子,自然不费吹灰之力。”
慧德贵太妃对倪氏说的话还是很受用的,她一边哄着怀中的婴儿,这个便是她宠爱倪氏的原因,更是她的希望,她目光微微眯起,精锐而歹毒,冷笑道:“如果大周皇帝此刻暴毙,诸亲王之中,虽然景亲王最为年长,但是他身体虚弱,如今又卧榻病沉,接近而立之年身边连个侧妃都没有,所以他没有资格成为皇帝,但诞儿却先帝的皇长子,膝下又有世子,比能够名正言顺的成为皇帝。红舞,你是世子的母亲,虽然现在位置不及正王妃,但是你为诞儿生下王长子,将来有你的好处。”
倪氏听了,面容顿时笑颜如花,这是慧德贵太妃第一次如此坦诚的许诺她的身份地位,她立刻福身,道:“臣妾谢过母妃提拔,臣妾一定会好好教导世子,不复母妃的一番栽培。”
“你能这么想就好。”慧德贵太妃勾唇笑着,发髻上的流苏和金步摇微微摇晃,在窗格外斜射进来的夕阳红光中流光溢彩,无比奢华,她用涂抹成金色的尖锐指甲慢慢的抚着怀中白胖婴儿的小脸,在那婴儿刺痛,哇的一声洪亮的哭闹起来之时,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她抬眸幽深的望向窗外,冷冷的道:“风水轮流转,玥宜馨,你当初欠哀家的,哀家要一次性都拿回来。”
九皇子是太子,而在贤贵妃和其子先后暴毙之后,她的儿子便是先帝的皇长子,自古富贵登极的只有两种身份的皇子,一是嫡子,二是长子,所以,当朝少帝该有的,她的儿子也全都有了,皇位,那个曾经怯弱受人欺凌的九皇子都能拥有,那么她的儿子,自然也该有。
猩红的阳光隐没在西山之下时,满天红光,如同火烧一般赤红,站在着高处不甚寒的行宫之上仰望,更觉得美不胜收。天色渐渐暗沉,星辰日月隐隐浮现,今夜,明月成缺,但却万里无云,两极之地,参商二星此起彼落,遮掩玄机。扶摇白玉雕砌的栏杆,站在窗前望月,今夜当真有‘手可摘星辰,而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的触感。
越接近晚宴,行宫周遭密布的势力便也越是紧闭,甚至到了天网恢恢,密不透风的境地。天色渐渐暗沉时,林安派了小太监来催促慕容娇娇前往海角阁为皇帝更衣,她不及细想,匆匆前往。踏进海角阁时,空气中还浮动着隐隐的胭脂香气,如此浓郁的胭脂水粉香气,想来必然是那个女子盛装而来之时所留下的,而南宫辰轩接见的,只有玉晚柔一人。
慕容娇娇有些不快,虽然她没有在宫殿中闻出其他暧昧的气息,可是想到那个柔美俏丽的女子来过,她便心里堵得慌,可是当她觉得不舒坦时,却又好笑的嘲讽起自己来,她有什么资格生气呢?南宫辰轩虽然留下了她,可是他却什么都没有许诺,他们之间甚至相处几个时辰,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至于玉晚柔,南宫辰轩召见她,肯定不会一直沉默的与她对视。